夜小楼走了之后,雪千影坐在莲威对面,一眼不发。
莲威也不说话,自顾自的看着书。却时不时的瞄徒弟一眼。
反而是莲英有些着急:“师姐,你怎么想的?”
雪千影摇摇头:“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想。为了夜氏放弃这桩婚事?这对泽德广针对东部的打压和制约毫无影响,最多是把目标从夜氏变成了莲氏罢了。
可她若是不放弃,就要眼睁睁看着夜氏陷入危局。
西部那点利益,乱不了太久。莫雪歌和容璇玑都不是贪婪的人。公孙郁金更是唯莫雪歌马首是瞻。以雪千影的判断,西部差不多要一两个月之后,等各个世家都返回各地之后才能闹起来。而后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必然平复如初。
而这五到八个月,就是泽德广的机会和时间。
这么浅显的事情,雪千影都能看懂,泽德广在出手之前必然早已经看透了。他敢这样做,就证明,他对夜氏乃至对玄州有充分的把握。
那么雪千影要如何接招?
她不能借助莲氏的力量,不能为了夜氏,贸然将莲氏拖入与泽氏乃至整个中原的对抗之中。她只能靠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以夜氏少主未婚妻的身份。
可她一个人能解决夜氏的问题吗?她又能为夜氏做什么呢?
雪千影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子,这是个死胡同,是她靠自己的本事绕不出来的那种。
啪啦一声,莲威阖上手中的竹简。看着雪千影笑道:“我和你师娘昨天盘算了,打算在天柱山待到中秋,而后返回白鹤,简单修整之后,便要换防北境。再能脱身,就要等十二月初了。”
雪千影点了点头。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元月初五是个好日子,我和你师娘打算亲赴夜云台与夜氏议亲。你师娘有年纪了,冬天畏寒。夜阳暖和,我们打算开春了再回长州。若是夜家主盛情难却,住到五六月份也行。”
雪千影抬头看着自家师父,鼻子一酸。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喜欢夜小楼了?”莲威看着她眼眶里渐渐积出泪水,忍不住继续逗她,语气一惊一乍的,“诶呀,那可就不好办了。我和你师娘还打算趁着你成婚,好好敲夜氏一笔呢。你们不知道,一行这些年不似年轻时候大方了,抠门得很,想从他那占便宜可不容易。你要是不想嫁了,已经收了的这些礼物还得退回去,我可舍不得。”
莲威一边说还一边揉着下巴,一副吝啬又精明的样子。莲英在一旁看着,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可他没笑多久,就眼见师姐犹如一只飞鸟,扑到了自家父亲的怀里,差点把莲威撞了个趔趄。
“诶——”莲威跌坐在椅子上,看着扑了满怀的徒儿,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怎么了这是?哟,还哭了?真是不想嫁啊?看来我和你师娘要白忙一场咯。”说着还摊了摊手。
结果雪千影哭得更凶了。
原来自己担心的事情,师父早就盘算好了。而且还尽了最大的可能,帮助自己走出死胡同。
诚然,便是莲威和金悯徘徊玄州,也不能阻止泽氏针对夜氏的动作。但这多少是个态度。泽德广行事之前必然要掂量一下轻重,至少是不能动武的。这样一来,夜氏再被动,也能保存实力,以图来日再战。
唯一的代价,是极有可能将莲氏拖入逐鹿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