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影给他鼓掌,站起身来:“果然是个很好的办法。说吧,要我怎么谢你?”
“这我得想想。能占你便宜的机会可不多,我不能草率了。”夜小楼眯着眼睛玩笑道。
“那你慢慢想。”雪千影活动了一下筋骨,越发觉得疲累,便差遣人去问夜小婉几时开饭,若是赶得及,她想去小睡一会儿。
“这个时候睡,晚上还睡不睡了?”夜小楼却来闹她,“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院子里好多花都快谢了。你这个做主人的,今年还没好好眷顾过它们吧?”
“这样早?今天不是才三月初一?”
“谁说不是呢。就连阿正都察觉,今年天气有些反常,暖的比往年早,也快些。偏偏就你迟钝。”夜小楼说着,亲自拿过披风给雪千影裹上,拉着她去赏花。
“对了,你让阿英去找当年师父留下的手书,难不成清泉天士当年也动过清理花船的主意?”夜小楼突然又问道。
雪千影伸手拨了拨花枝:“当年我去到莲氏不久,师父就动过这个念头。师娘当时也赞同。花船行当,看似给了女子一条活路,实则引人堕落而不自知。来钱‘容易’,人的底线就会随之越来越低。许多花娘也不是一上船就做花娘的,很多是从杂役开始,稍有些才情的,做乐师,或是靠诗情陪酒卖笑。到最后年老色衰,遇见仗义的船东和鸨母还能有一口饭吃,遇不到的就只能卖皮肉。许多花娘一旦上船,就一辈子都上不了岸。便是侥幸上岸,如梅影娘那般能够遇上情投意合又肯珍惜她的男子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夜小楼伸手拨开掉落在雪千影头上的花瓣,不禁叹了口气:“小时候总觉得男子在外谋生养家,女子只需操持家事,日子比男子容易许多,过不下去还能嫁人。长大了才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自己当初是多么幼稚。”
“当时长州的光景自然不能与如今相提并论,安置不了这些人。而且当中许多女子也找不出别的营生来。天下之大,花船生意几大水系都有不说,各州各城还有不少粉楼,师父怕自己冒进之下,把这些人逼去别地,更加断绝自新的机会。故而动议几次,都最终作罢。不过他将前前后后想到的办法,都记了下来,收在自己书房里,盼着有一天能用得上。”
“所以,即便是没有泽德广发难,你也是想要在长州安稳之后,动手清理花船的?”
雪千影却摇了摇头:“若不是泽德广逼迫,我可能没怎么快动手,甚至想要等下一代掌政再说。毕竟我和娘亲,当年是受过花船的恩惠的。若不是有这么一处乌七八糟的地方,娘亲怕是早就被陈飒捉住杀死了。便是如今,我也没办法下狠手整治花船。况且若无严刑峻法做保障,这门生意是断不绝的。眼下我也只想着给她们选择明路的机会,尽量拉更多的人上岸吧。”
夜小楼点点头:“事情不是一天就能做成的,你且耐心一些。”又笑道,“等你把事情做成了,我指使婉妹回夜云台一趟,看看能不能依葫芦画瓢,把玄州也照样清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