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烛就是一丈高、一米粗的大蜡烛,本是潇氏用在铁矿上的。但各地寮署为了应对深夜露天的突发情况,也都会多少备上一些。而且曾言到任沙平的第一件事,就是更换了一批全新的一人烛,以防不测,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曾言还想招待雪千影和夜小楼一顿晚膳,自然也有压惊和讨好的心思。可眼下这个环境,不知道他们二人能不能吃得下去,反正曾言自己是食不下咽,甚至连一口颜色稍深的茶汤都不想碰。
戌正刚过不久,陆续有医师被搀扶着离开了深坑。雪千影刚要起身去迎,曾言就将他们全都请到了棚子里,又给看了座倒了热茶。一直在深坑旁帮忙清理的江光见状,也凑了过来,准备听上一听,万一将来大公子回过味儿来,想要知晓个中细节,自己也能斟酌禀告。
几位医师商量合计了一番,这才派出一个年级较长的,对着雪千影抱了抱拳——他是潇氏自家的医师,本来只要对曾言禀告就行,可方才曾言对雪千影的态度他看在眼里,知道这位必然是个地位高于曾言的大人物,便着重向她说道:
“这位娘子,我们验看的结论是,这里面约么有十几个人的血迹。大多在自爆之前就已经死了。死因已经很难知晓。而其中因为这场自爆而殒命的,只有三人。从血迹的位置来看,其中两人,应是自爆灵海之人,也就是许家主和许夫人,还有一个,”老者说着,面露为难。
“此间没有外人,老人家但说无妨。”雪千影道。
曾言也保证,无论老者说出什么结论,今天在场之人都不会传扬出去,也不会有人与众医师为难。
“老朽并非为难,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老者蹙眉想了想,突然回头指了一个女医者:“要不还是你来说。”
女医勉强地点了点头,却是先行发问了一句:“这坑中第三个死者,应该是个年纪不大身量也不算强壮的孩子?”
见雪千影和曾言都是默认的态度,女医心下了然,这才道:“这位死者,血迹有异。”
雪千影挑了挑眉,却没有打断女医的话。
“正常来说,不说血迹,便是人体内的血,直接抽出来查看,也是暗红色的。而且随着离体时间越来越长,会渐渐发黑,发乌,颜色越来越深,等天一亮,太阳出来,血迹完全干涸,就会十分接近铁锈的颜色。但这位死者却不同,她的血迹乃是鲜红色的。比从活人体内刚抽出来的鲜血,颜色还要鲜亮。我从医也有二十年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