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皇恩之后,吕后赐座,让慎梦雨坐到了离自己不远的案席上,陪伴在惠帝的左右。可惜的是,面对娇艳欲滴的美人儿,惠帝还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自顾让钱诺为他斟酒,自饮自乐。
乐师们再次弹奏起轻快悦耳的乐曲,重新渲染出热闹的气氛,欢声和笑语被迅速地点燃。众人拿着金盏美酒,饮酒作乐,不少人还会时不时朝慎梦雨的方向偷瞄,祈求博得美人回眸一笑。
钱诺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壶,向窦漪房投来一个求救的眼神:这都不知道是今夜的第几壶了,惠帝好似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再这样喝下去,吕后阴沉的脸色都快结成冰了。
窦漪房识趣地在吕后耳边轻道:“娘娘,今夜宾客欢聚,皇上喝得十分尽兴。奴婢记得齐太医曾经为您备过几壶清酿,入口纯良,虽然是酒却有解酒护肝的作用。不如让奴婢回椒房给您取来,让陛下也来试试吧。”
吕后点头,道:“如此甚好。去吧。”
“诺!”说完,窦漪房便转身退下,挑了挑俏皮的秀眉,向钱诺甩了个眼色:一切交给本姑娘。
钱诺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得救了!
齐霖为吕后所配的清酿放置在椒房外西北角的一个小房间里。原本,椒房内的守卫因为要保护孕期中的皇后张嫣每时每刻森严不改,但这个储物用的小房间却仅仅是殿外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因此并不在重点把守的范围内。
再加上,今天晚上椒房里的宫人们大都到前殿参加洗尘宴去了,基本没有什么人还留在里面。故此窦漪房一路走来十分轻松,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遇到。
嘿,好发现,下次必须跟宫魅说说,看看能不能找到椒房守卫的突破点。窦小妹沾沾自喜地想着。
忽然,路旁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声响,眼前陡然一晃,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窦漪房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赵、赵王殿下?”
身为新任赵王的刘友不是应该在前殿应酬作乐的吗,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为了赶快拿到吕后的清酿,窦漪房特意抄了条小路,一般来说,只有熟悉椒房一带的宫人才知道,怎么他也……
刘友眉眼低垂,饶有趣味地盯着小巧玲珑的她,道:“宴席正酣,身为吕后的近伺宫人,不在皇上和太后的身边伺候,独自一人私下回到椒房里来,是要干什么呀?”轻柔的语气落到窦漪房的耳里疙疙瘩瘩的,流里流气的态度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厌恶?!
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与刘友拉开一段距离,恭敬地回道:“奴婢见过赵王。回殿下的话,娘娘有令,让奴婢回来为皇上取酒。奴婢正准备回椒房办事呢。”
“哦?取酒?”刘友挑眉,轻挑的神情在窦漪房的眼里看来很不舒服:“碰巧本王的宫里也有几坛私藏的佳酿,芳香醇美。不知奴婢妹妹可否也能为本王效劳,陪本王一同回宫取酒,共饮一番呢?”
窦漪房低下头,特意避开他灼热的目光,道:“太后有令,命奴婢为皇上取酒,奴婢不敢有误。”语气虽然恭敬,但字句里拒绝之意非常明显。
刘友却假装听不懂的样子,一步步向她逼近:“开口闭口总是奴婢奴婢的,听起来见外得很,本王不喜。你不是叫漪房吗?其他人是怎么唤你的?漪儿?房儿?还是小涟漪?”
窦漪房被他的轻率的话语吓得连连后退,惶恐地保持着彼此之间的安全距离,“奴婢就是奴婢,没有别的称呼。奴婢不敢在殿下面前越矩。”进宫以来,因为吕后之故宫里内外的大小宫人都对她总是礼待三分,从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形。
一时之间,窦漪房也不知该如何应付下去。
“越矩?怎么就不能改一改。换成两情相悦的悦,如何?”说着,猿臂一伸,冰凉的指尖掠过她娇嫩的脸颊。
窦漪房双脚一颤,没留意脚下刚好遇到了几级台阶,脚步一错,差点跌倒在地上。就在身子倾侧快要摔倒的一刻,纤细的胳膊被人用力一抬,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回头一看,刘恒俊美的侧脸落入眼帘。
只见他挺拔的身子往前迈了一步,把娇小的她护在身后,好整以暇地道:“王弟藏了好酒,怎么不跟四哥说一声,好让我也来尝尝赵国出产的美酒佳酿。”
刘友脸色一变,难得偷觑的机会被打断,语气跟着冰冷了许多:“代国是大汉盛产美酒的名地,本王岂敢在代王殿下面前班门弄斧。赵国的几滴粗液,也就不献于尊前献丑了。”
“这么说来,赵王所谓的藏酒似乎连我家的那几坛不起眼的东西都比不上,端出来只怕浇花都嫌不够格。试问又何必特意叫人去取,还说什么月下共饮,不如直接倒了,岂不干脆!”俊眸一眯,射出两道利剑般的寒光。
刘友心头一震,刚烈的性子使他不愿承认自己已经被刘恒迫人的气势所压倒,恼羞之下,大步向前,一把捉住他的衣襟:“你敢……!”
窦漪房躲在刘恒的身后,小手本能地揪住他后背的衣服,颤抖地低唤着:“殿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的作出这样的行为,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感觉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就是自己最坚实的依靠。
僻静的宫道上,四下无人,气氛紧张而凝重,寂静的空气中只有两个王子浓重的呼吸声,一呼一吸,各不相让。
背后传来的微颤让刘恒气恼不已:刘友的态度已经逾越了主仆之谊,而自己背后的小家伙看似聪明,实际上胆子小得很,更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遇到麻烦也逃不到哪里去。万一自己来迟了,恐怕……一想到这,胸中怒火油然而起,反手用力,便将拉在自己襟口的大手猛力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