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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一句老话,轻松快活的日子总过得特别快。
就在窦漪房还美滋滋地沉浸在骊山的逍遥日子里的时候,未央宫传来一道八百里加急信函,吕后下令要张嫣火速回宫,即日启程。
原因?信件中只字未提!
三言两语、反反复复只传达了一个命令——皇后必须马上回宫!
吕后亲下的懿旨,众人岂敢怠慢,七手八脚地把能收拾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头也不回地扯着张嫣就往长安城奔驰而去。
直觉告诉窦漪房,其中必有隐情。奈何,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向宫里的信官使令打探好几次,却均一无所获。这个宫里派来的信官使令的嘴巴就像被人用针线缝起来一样,一个字都撬不出来。
这让窦漪房更加确定,宫里一定出事了!
当张嫣回到未央宫的下一刻,常满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使人用最快的速度将皇后朝服套在张嫣的身上,拂尘一摆,端庄秀美的皇后娘娘在宫人们的簇拥下摆驾长乐宫。
窦漪房跟在张嫣之后,表面上低头乖顺地追随着众人的脚步,暗中却不时偷偷抬头,打探一下周围的情况。
分侧左右、拥护张嫣前行的宫人们个个长发高束,服饰端丽,均是正式的宫仪打扮。再看看常满,神情严肃,目光凛然,比往常更多了几分威严。看来事情非同小可,大家才会如此慎重。
窦漪房纵然心中满腹疑问,亦不敢轻易多言。
他们在常满的带领下,陪着张嫣很快就来到了长乐宫。肃穆奢华的长乐宫内一片沉寂,气氛低沉,空气中莫名有种难言的窒息感,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
窦漪房与其余的宫人们在宫门前被拦了下来,张嫣独自一人在常满的带领下进了皇上的寝宫,接着从申时一直到戌时,长乐宫内仍是一片静悄悄的,半点动静都没有。
窦漪房有些耐不住了,好奇的眼珠子偷偷在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发现周围的面孔竟都有点陌生,心里知晓吕后肯定在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做了一系列的安排,将皇上身边的人换了一遍,全换上自己的线眼。
可怜的皇帝身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说什么亲政,恐怕连走多少步,吃几口饭都在吕后的掌握之中。
窦漪房轻叹摇头,吕后在宫中的势力又上升到一个层次了!
这时,宫门外一个瘦小熟悉的身影晃了一下,朝她作了个手势,窦漪房马上了然,眼珠子极快地转了一圈,捂住肚子可怜兮兮地对掌事太监请示道:“好公公,奴婢肚子痛,想去……想去方便方便。”
掌事太监鄙夷地扫了她一眼,认出是曾经侍奉在吕后身边的恭使宫人,算算时间他们也确实在这里守了好一段时间了。于是,没有多加阻挠,甩了甩手,随口道了声:“去去去……快去快回,娘娘进去已经好些时间了,搞不好很快就会出来。可别误了主子的事。”
“诺!诺!”窦漪房哈着腰赔笑,转身疾步而去。
娇小的身子在宫门外一转一拐,轻巧地转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顺利找到刚才那抹熟悉的身影。
“好你个常喜,本姑娘上骊山以后一个字也不给我捎来,把我忘了是不是?哪儿学来的人走茶凉!”窦漪房毫不客气地反手拍了他脑袋一下,轻声娇嗔,顺道把身子往墙角挤了挤,把自己好好藏了起来。
常喜苦着脸否认:“冤枉啊,丫头,我在宫里也是苦得叽哩吧啦的,别提有多可怜了。”
窦漪房挑挑眉,往长乐宫指了指,道:“跟这儿有关?”她问的是惠帝,也是吕后。
常喜低垂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点头,“宫里准备出大事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快快道来!”
常喜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半个月前,皇上半夜突然发病,昏倒在长乐宫内。太后娘娘暗中把消息封锁起来,对外宣称陛下只是风寒未愈,不便出宫处理政务,更顺理成章地把政事都揽了下来。”
惠帝身体不好,吕后把持朝政,在未央宫也不是什么新闻,但急召张嫣回宫的懿旨怎么会等到现在才下来?莫非……
“陛下是否……有性命之虞?”窦漪房顿了顿,做了最大胆的猜测。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常喜点头,眸色黯然无光,说话的语气谨慎得很:“皇帝陛下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时好时坏,总不见好转。太后娘娘偷偷把之前贬谪的齐霖齐太医给召了过来,费尽心思,针药齐施,陛下的病情才稍稍好了一点。未料,前天夜里,陛下突然抽搐痉挛,口吐白沫,昏迷了大半天还醒不过来。太后担心万一皇上熬不过去的话……”
窦漪房这下明白了,吕后当初是因为怜惜齐霖的医术才没有杀人灭口,为的就是今天这一步棋吧。齐霖的舌根已经被挑断,有口难言,是最能守住秘密的人,再加之他医者父母心的性格,定然不会因为心怀怨愤而对患者弃而不顾的。
另一方面,惠帝身体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太子刘恭尚在襁褓之中,此时此刻,于情于理,张嫣都必须以皇后的姿态坐镇后宫,才能确保吕氏地位的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