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海县中,刘恒是出巡的诸侯王,身边伺候在侧的只有她一个贴身宫婢,再加上刘恒对自己的百般宠爱,几乎让她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刘恒家中尚有正妻在堂!
先前在未央宫的时候,窦漪房和吕姝有过数面之缘,无深交亦不熟悉。常喜告诉过她,吕姝的性格在吕家的小姐里算是最温和的一位了,对比吕婠、吕沁等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吕姝静若湖水,徐似清风,大家都说她是吕姓女子里的异类。
不知怎的,一想起吕姝温婉的脸庞,窦漪房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当日在代王宫殿中吕姝对自己施刑拷问的情景。冰冷的五官、怨恨的眼神,与阴险毒辣的吕后竟有几分相似,让人莫名从心底感到阵阵寒意。
当时她情寄于宫魅,没有正视大家对她和代王之间关系的各种揣测,以为这样“不实”的传闻只要不闻不问,过一段时间便会烟消云散。
如今,真相大白,她跟刘恒互诉情衷,彼此认定了对方,过往吕姝对自己的嫉妒和控诉都成了无法逃避的事实,此次进宫她又该以何种身份和态度面对代王妃吕姝呢?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幽怨,蓦然凝于心间。
“在想什么呢,想着这么入神?”刘恒冷不防从后搂上窦漪房,在娇嫩的脸颊上偷了个香。
窦漪房脸上一热,小手轻轻推却,“大白天的,大家都看着呢。”奈何圈在腰上的手臂如铁般健壮,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中都将近,大家也不着急赶路,便找了个有水有树的地方歇息一番。与傅菲卿同乘一辆銮车的窦漪房主动走了出来,将独处的空间还给宋昌夫妇二人,正好觑空让自己好好静一静,想想关于代王宫的事情。
却未料,刘恒立刻趁机会黏了上来!
刘恒浓眉轻挑,俊眸往四周扫了一圈,目光所到之处众人低头回避,有的甚至主动转过身去,背对两人佯做眺望远方之势,以行动向主子证明“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喏,哪有人在看咱们。小娘子谎报军情,该罚!来,让夫君再亲一个!”说着,薄唇在窦漪房脸上连亲了好几下,还趁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她小耳垂上舔了一下,满意地得到了美人敏感羞涩的轻颤。
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那些人明明已经一边偷看一边偷笑了,要不是迫于主子威胁的目光,怎会马上转移视线呢?!
窦漪房呲呲牙,心想决不能让他每次都这样轻易得逞。
美目微眯,小嘴一抿,白嫩细滑的小手顺着刘恒的手臂轻抚而上,就在刘恒笑眯眯地享受着美人轻柔按抚的时候,手指准确地对准手臂上的麻穴用力一摁,又痛又麻的感觉登时蔓延整只手臂。
刘恒“哎哟”一声,俊脸皱成了酸梅干。沉浸在美人恩里的他哪有半点防备,猝不及防便中了招,手臂酸酸痛痛,好不可怜。这招手臂麻穴暴击的招数还是他亲自教给窦漪房的防身术,没想到自己竟成了第一个“受害者”。
窦漪房嘴角微翘,凑到他耳边得意洋洋地问道:“代王殿下,奴婢这招学得可好?”
刘恒咬着牙,憋着气应道:“好!青出于蓝胜于蓝,本王的心肝宝贝学得很好!看来教学先生功不可没,小娘子是不是该赏他一个吻?”说着,不怕死地又把脸凑了上来。
窦漪房灵巧地转过身,直接赏了他一个爪子,“打是情骂是爱,奴婢对殿下的爱绝对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接着,双手一伸,捏起刘恒的俊脸往外推去。
手感不错,证明脸皮果真够厚!
刘恒反握住她的小手,纳入胸前,脸色微凝,黑眸熠熠,清澈的眼眸中只有眼前俏丽的身影:“夫君对小娘子的爱亦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他重复着窦漪房的话,语气认真,没有半点嬉闹玩笑之意。
窦漪房心尖一颤,仿佛听到了心弦颤动的声音,却又想起适才心中所想之事,稍微别过头去,躲开他灼人的目光。
“殿下是代王妃娘娘的夫君,不是奴婢的……”语中带涩,悄悄地提醒了刘恒身份上的差别。
“这就是你刚才独自伤神之事?”这丫头的脸上一向藏不住话,刘恒一看便知。
窦漪房臻首垂眸,抿嘴不语。
刘恒凝视了她半晌,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姝儿是先帝和太后娘娘所指的婚事,我……”
窦漪房捂上他的嘴,迎上他深情的目光,“我不是想责怪什么,有些事情是既定的事实,就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你是刘家的王子,她是吕家的千金,门当户对,确是良配。只是……我们的事该如何向她交代?”
两情相悦,多的是一份对她人的愧疚。
窦漪房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接受了汉朝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但说到要去面对将要与自己共侍一夫的另一名女子,心里的那种滋味可谓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事到如今,刘恒决定将关于吕姝的事情也跟她坦诚:“姝儿是吕后放在我身边的棋子,这么些年来,她一直顺应吕后的指示将代国中打探到的消息送到未央宫去,提防我这个王子对皇位的觊觎之心。”
“王妃娘娘……是间谍?!”窦漪房有点不敢相信,吕姝对刘恒的痴迷众人皆知,怎么可能是吕后的奸细?
刘恒点点头,道:“虽然姝儿为吕后窃取代国的情报,但作为一个妻子,她恪守妇道,孝顺母亲,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们刘家的事情。她送去给吕后的消息也是我跟张武偷偷塞过去的,大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于我私养影士、暗蓄精兵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那你跟她……”听起来,刘恒和吕姝的关系似乎不像外间传言那样相敬如宾,更像是各怀心事的夫妻。
“有敬有义。”刘恒答得干脆。
那爱呢……窦漪房没有问,刘恒欺身吻住艳红的樱唇,以实际行动回答了她未言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