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夜帆就回了书院,昨晚二房众人对林瑶的怀孕都欣喜不已,老爷子还兴冲冲的拉着夜城兄弟喝了几杯,又得知了洪先生让夜帆下场试试的消息,高兴得连睡觉前都哼着小曲儿。
夜莲见余氏要去作坊,也要跟着过去,被余氏拦住了:“二姐,你这身子不方便,还是在屋里歇着吧,我央了乔大嫂帮忙看着作坊,你还是陪着五弟妹吧!”
夜莲的眸子闪了闪,神色有些黯然,笑的有些不自然,偏余氏没有看到:“那你去忙吧,我去看看五弟妹。”
作坊如今都是余氏在管,夜城如今忙着和乔根在山上收拾着,花树种的越来越多,看着就让人高兴,夜城之前在京城就是跟着王府里的花匠学种花,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花树的长势喜人,夜城和乔根父女在一旁看着就高兴。
“三叔,大姐去镇上什么时候回来?”乔琼歪着头问着夜城,被乔根拍了一下,“你姐才刚走你就掂着回来了?”
之前乔麦就被送到了镇上跟着林瑶学管铺子,如今林瑶有了身孕,铺子就交给乔麦了,还有夜青宇几个经常过去看着,问题倒也不大,乔根虽然嘴上不说却也惦记着大女儿。
“做掌柜的比较忙,茗香阁离不开人,你们要是想她了就去镇上看她,反正咱们作坊隔一段时间就往铺子里送香碳。”
“对了,爹,咱们过几天去看大姐吧?”
“先把山上的花树收拾利索了,咱们就过去。”
天气越来越暖和,可用的花也越来越多,夜清清的空间里就种了不少,如今倒是不愁没有花用,反倒是显得作坊太小了,府城那边的铺子的效果很好,如今铺子里新作的香墨大多都是送进了府城,而她如今惦记的则是夜帆。
同样惦记着的还有五房,之前听说夜帆要下场,还被夜五奶奶取笑了一番,虽说念了不少年的书,可之前都是病歪歪的,连命几乎都快没了,能念什么书?现在也要下场考秀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虽说看不上夜帆,却也将夜林关的更严实了,若是那个病秧子考上了秀才,儿子就是考上了秀才也不出彩,毕竟是考了多年,那夜帆才念多久的书。因此,常去关夜林读书的地儿劝诫威胁一番,让夜林在屋子里的目光都泛着绿光儿。
书院里,夜帆也十分刻苦,洪先生见到这番景象也十分欣慰,偶尔也拉着刘夫子几个过来探讨一下学问,夜帆很是感激,知道这是洪先生特意教导他,也更认真的跟几人请教,让刘夫子几个也十分满意。
考秀才亦称童子试,分为“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县试在各县进行,由知县主持,本朝一般在每年的三月举行,连考五场,通过后进行由府城的官员主持的府试,在五月举行,连考三场,通过县试,府试便可以称为“童生”。
参加由各省学政或学道主持的院试,院试考取的就叫秀才,乡试考中的第一名称之为解元。而夜林就是通过了县试,府试,有了童生的功名,只是这院试一直没有通过。考了很多年,如今已是中年还是未能通过。
三年一次的科举就要开始了,而洪先生早就做好了准备,有自己和刘夫子等人的弟子联保,让夜帆下场试试。
反应考的考生,必须向本县的署礼房报名,填写姓名,籍贯,年龄,三代履历,报考童生必须有同考五人联保,还要本县一位禀生作担保人,开具保结,叫做“认保”。而洪先生就是一个有认保资格的禀生。
如今夜林也被夜五奶奶放了出来,换了一身圆领宽袖长衫,很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架势,只是脸色灰白了些,让他看起来有几分萎靡不振。
村里看好夜林的人不在少数,毕竟早就是童生了,又考了多年的院试,又听说这段时间刻苦用功,让村里人更看重了几分,就算五房有过错,被村里人不屑,可夜林在村里的地位就不同了。
夜帆也要参加童子试的消息一放出,有摇头的,有看笑话的,即便是支持的也底气不足,毕竟村里人都清楚夜帆之前的情形,大病初愈才多久?
童子试一开始,方圆数里奔赴县里考童子试的人越聚越多,青衫长袍背负行囊的学子越来越多,夜林倒是考了多年熟识的学子多,没多久就跟诸多学子打成了一片,再加上他之前就是童生,众人也高看他一眼。
而夜帆不过认识几个同样被恩师洪先生同保的四个人,却是互相点了点头,一路上众学子群情激奋,一个个摩拳擦掌,挥毫泼墨,风流书生意气十足!
夜家庄里,二房众人也是心急如焚,老爷子老太太虽说不指望夜帆能一举得中,可总归抱着些许希望,余氏在作坊里更是有些坐不住的感觉,还被刘氏打趣:“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儿子去考试,你也别操心了,他年纪轻,头一回考试,考不上下回考,算什么!”
余氏笑笑,摇着头:“哎!也是,老五跟几个孩子处的好,我这是把他当自个儿孩子了,可不是净瞎操心!”
“你是她三嫂,不操心还是一家子人么?”山头那边有乔根父女看着,他回来跟余氏商量事情就听到了余氏跟乔大嫂的对话,“我看山头那边光种花糟蹋了,乔大哥跟我提不如养些鸡鸭,反正地方也大,多养些,随便在山里跑,不愁没吃的。”
“哎!我早就想说了,他们爷儿俩现在也没活儿,倒不如养点儿鸡鸭,赶着也不费事,就是羊也能养些,就是怕糟蹋了花树。”刘氏笑着道,他们一家没少拿夜城一家的银子,这就怕闲着,现在乔麦在镇上也能独当一面了,他们两口子感激的很。
“你们看着办吧,我也不懂,要不你跟爹娘商量一下,也不能让乔大哥跟乔琼累着了,咱们也不指望那个挣大钱。”余氏看着刘氏笑,“你们一家也真是,都是个闲不住的!”
一路上,夜林没少恣意寻事儿,但是都被夜帆挡了,同行的五人也混的熟了,同行中年纪最小的罗宾就有几分看不惯了:“夜大哥,这夜林跟你有仇,我看他的年纪都快赶上我爹了,不过是个童生,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有些龌龊,不用理会他,那人,你越理他他越猖狂。”夜帆笑着朝罗宾几人道谢,几人摇了摇头。
镇上离县城不远,夜帆几人不过刚到就被人拦住了,夜帆朝几人身后的夜林瞪了一眼,夜林嘴角闪过一丝邪笑:“早就听说几位文才卓然,一路上我们吟诗作对,可不见几位出声,一时技痒,过来切磋切磋。”
“既然是切磋,我们几个奉陪就是,只是诸位是不是等我们安置好了再说,这天色也不早了,诸位不会想看我们几个流落街头吧?”
说话的人是跟夜帆同行中年级最大的一位,名叫程景硕,却也只比夜帆大了两岁而已,说话却是圆滑,“若是诸位无事儿,不如帮着找客栈,在下几人可是感激不尽!”
罗宾到底年幼,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不远处一个花甲之年,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也摇头失笑,朝身边跟着的年轻人道:“年轻多好,你也不要太压抑自己,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
“先生说的对!”
老人闻言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子就是太刻板,哎!
夜林身旁的几人听到程景硕的话脸色气的铁青,他们又不是来拉纤的,管他们住哪里,却也不得不拱手道:“既然诸位同意了,我们明天在状元楼等候诸位的大驾!”
“好,明天见,记得点几个好菜,我们兄弟几个还没吃过状元楼的酒菜!”程景硕眼神闪烁,说出的话让对面几人噎的说不出话来,甩袖离开了。
这县城倒是没有夜家的铺子,而蒋掌柜直接去了府城,他这里只有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余县令,余县令算是夜清清的干爹,却不过见过一面,就连余夫人之前也不过是为了梅远平而来的云山镇。
夕阳西斜,柳川县在夕阳下显得静谧而安详,百丈的城墙在夕阳下仿佛披着面纱的女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又像一副轻描淡写的简笔画,让人说不出的亲近。
夜帆五人背着行囊,身上还有一路上沾满的灰尘,一袭青衫也沾了不少的草屑,站在柳川县的城门口,见进城要交一文钱,正要交钱,谁知守门的士兵见几人穿着青衫背着行囊,一看就是进县城参加童子试的,对他们就恭敬了几分,进城费也没收。
县城里车水马龙,青石板铺路,两侧热闹的商铺,让几人更叹了几声。夜帆几人随意找了一家名曰“清风客栈”的客栈就急匆匆的进门了,进门一个个子不高,却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小二过来招呼着:“几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罗宾率先开了口,一路上叙了年庚,他是最小的,说话也随意了几分,“先弄点吃的,一路赶来,快饿死了。”
可不是,这一路走来风尘仆仆,要紧的是先吃饭,然后洗个热水澡,赶紧去睡一觉,夜帆几个见罗宾说的直白也没说什么,摇了摇头。
“几位这是来考童子试吧?不巧的很,这房间只剩下三间末等客房了,我看几位关系不错,倒是可以挤一挤,你们也应该清楚,这县城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县城里人满为患,县里的客栈都挤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