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清茗轩门外一阵锣鼓喧天,这次不用通知,洪先生也好,余县令也好,都一起过来了,这花茶夜家还真没少往余县令那边送,惹得余夫人多次取笑余县令:“这干女儿认得值,不管有没有贵人相助,这香墨香碳什么的倒是省了不少钱!”
“乔掌柜,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诸位里面请!”
乔麦一身枚红色的高腰长裙,今日特意上了妆粉,看着更添了一分妩媚,见余县令进门,也吃了一惊,忙亲自将人送到雅间:“县令大人,您坐着,花茶马上送来!”
“不用刻意招呼我,你去忙你的!”余县令挥了挥手,这家铺子也是夜家的铺子,他今日过来也是为了来捧个场,送佛送到西。
“乔麦,你给我滚出来!”
清茗轩里,乔麦的身子一震,这是个陌生的女声,旁边坐着的余县令眉头也皱了起来,朝乔麦点了点头:“你先出去看看!”若是个找茬的,那正好,他还愁帮不了夜家。
乔麦从善如流,从雅间里出来,茶楼里的目光全聚了过来,乔麦狐疑的看着茶楼门口的少女,一身鹅黄色的锦缎罗裙,相貌甜美可爱,此时正鼓着一双眼瞪着走出来的乔麦。
“你就是乔麦?”
乔麦点了点头,这位少女她根本就不认识,看样子倒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可是怎么会来这里,还指着她骂?
“长得也不怎么样么?”李芸歪着头不屑的看着乔麦,“你是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让贺哥娶你的?哦?还是个跛脚!你也配得上我的未婚夫!”
这话一出,清茗轩里喝茶的人开始脑补起来,乔麦却是一愣,什么未婚夫?王贺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她怎么不知道?
王贺此时正带着同床过来喝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李芸的话,眉头皱了起来:“芸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你就是为了她才悔婚的?”李芸仰着头盯着王贺问道,“我们可是指腹为婚的,如今你却娶了这个女人!”
“你胡说什么呢?谁告诉你我们指腹为婚了,从来没有过的事儿,若是有能到现在让你知道么?是不是王府里的人告诉你的,谁?”王贺见几个同窗看着他的眼神有了变化,忙质问道。
“燕姐亲口告诉我的,燕姐可是你的亲姐姐,她说的话总不会错吧?为了这个女人你居然敢不承认?”李芸有些气急败坏,跺着脚瞪着乔麦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她自小就喜欢贺哥,也一直坚信两人必定能成为夫妻,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贺哥居然和别人成亲了,燕姐却告诉她,她跟贺哥是指腹为婚的,她忍不住从李府跑了出来。
没想到又是姐姐,王贺有些头疼,朝李芸道:“芸妹妹,我跟王府已经断绝了关系,你不知道吧?”
“你觉得若是有婚约,我母亲在的时候会不提么?还有你问过你母亲了么?王燕是我的胞姐,可是日后却不是了。我跟王燕再无半分关系。”
“芸儿,跟我回去,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婚约之事儿子虚乌有,你被人骗了!”李老爷得知女儿跑来清茗轩茶楼,他立时追了出来,这里可是她能闹的起的,他们李家得罪不起,“走,跟我回去!”
“爹,你不会骗我吧?怎么会是假的,燕姐刚还说——”
“她说什么你都信啊,你个傻丫头!跟爹回去。”李老爷有些恨铁不成钢,见乔麦正站在一边,忙躬身道歉:“得罪了,回头再来赔礼道歉!”
“李老爷不用客气,既然是误会说开就是了!”
茶楼里的人有些失望,原本以为两女怎么也要打一场,谁知道这么快就解决了,回过神继续品自己的茶。
“对不起,我——”王贺低着头,看着乔麦带着歉意,之前成亲当天王家人就去闹了一场,没想到今日开业又有李芸来闹,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他呵斥的话也不说出口。
“没事儿,过去了,误会解开就行了,你赶紧带着人找个好地方!”乔麦大度一笑,朝王贺身后的众人躬身道,“让诸位见笑了!”
雅间里,余县令跟师爷笑着开口:“李雷还算是识趣的,想必是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算他老小子这次跑的快,不过,这花茶还真是不错,就是贵了些。”师爷抿了一口茶,望着茶碗上飘着的花瓣,的确是好喝,好闻,好看!
“你喜欢让掌柜的给你包些带回去。”
余县令这语气让师爷和洪先生对视而笑,余县令这语气分明将清茗轩看成了自己的了,师爷笑着道:“那就不用了,还是等有空了过来喝,在家喝就没这么有趣了。”
师爷指的是门外闹得那出闹剧,还真是有趣的很,而此时的李老爷却是在捉摸着怎么让县令大人消气,这茶楼的乔掌柜还不怕,就是县令大人那里不太好办!
茶楼一天的生意还算不错,到了傍晚,将一天的账目算完,乔麦就让丈夫给府城里的夜城一家写信,告诉他们这边清茗轩的情况。
而府城里,夜青宇几个也到了休沐的日子,一家人正聚在一起,对于余老太太,侄女居然有四个儿子,让她有些意外的惊喜,这几个孩子看着都不错,特别是夜青尘看着就是机灵的,跟清清是龙凤胎,让她看着就舒心。
“你们先生对你们好不好?”余老太太看着这群孩子就觉得年轻了几分,也不再刻意的逼着夜清清学制香了,让他们兄妹好好玩玩。
夜清清想起这几天的遭遇就打了个冷颤,自从余老太太知道香墨是她想出来的后,就针对她开始了魔鬼训练,不是背香方就是亲手制作,一个步骤错了就是一板子,虽说她如今香方背的多了,连炮制花茶都熟练了很多,却还是没能让余老太太放松对她的要求。
“好,我们先生可好了!”夜清风立刻维护起刘老来,小胸脯拍的邦邦响,看的余老太太捏了捏他的鼻子。
“我都有一个奶奶了,你是哪里来的奶奶?”
夜青尘眨巴着眼睛,他们之前是夜家五房的,夜五奶奶就是他们的亲奶奶,后来又到了二房,二房奶奶成了亲奶奶,现在又来了一个奶奶,夜青尘有些迷糊了。
余氏从屋里走了出来:“那就可以叫外婆!”这一句话让余老太太愣住了,按说她是余氏的姑母,孩子们叫姑婆倒是合适,只是她之前以为余氏是余家的媳妇,倒是清清就这么叫了起来,她也没留意。
“那就叫姑婆吧!”余老太太看夜青宇手里拿着的书,微笑道:“你先生教到哪里了?”一把将夜青宇手里的书接了过来,只见这书上有备注,小小的字密密麻麻,她看着字却是心绪难平,之前她进一香缘茶楼就发现了这字是那个人写的,如今更是确定了!
夜清清一直看着余老太太,她似乎很喜欢孩子,却从未提到过家人,这让她一直很好奇,如今见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忙凑了过来:“姑婆,你怎么了?”这书上并没有什么啊?想起上面的备注,这可是刘爷爷的笔迹,难道?
余老太太将书递给夜青宇:“好好跟着先生念书!”声音里带着些落寞,让夜清清更是狐疑,故人重逢不应该是高兴么?
正要问出口,夜帆从门外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老夫人,不是殷夫人是谁?这几日不见夜清清上门,她在家闲着无聊,借口来一香缘茶楼喝茶,跟着夜帆过来了。
屋里,夜清清去泡茶,殷夫人见余老太太的脸色不好,想到外面的几个孩子,也有些黯然:“你不去见他么?他现在一把年纪了住在郊外,家里也只有刘真他们两个。”
“有什么好见的,当初若不是我,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我们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如今余家已经没了,他已经释怀了吧?”余老太太的脸上尽是回忆,几十年了有些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可当初你也是无辜的。”殷夫人有些着急,当初的事儿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如今他们都老了难道还要揪着不放,“不如你去说清楚,也好过自己心里难受!”
“说清楚什么,我老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说清楚又怎么样,人终究是没了,我没伤人心,却终究是害了一条性命!”余老太太勉强的笑了笑,朝门外喊着,“清清,我们的茶呢?进来听罢,都是些陈年旧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夜清清摸了摸鼻子,端着一壶茶就进来了,殷夫人指着夜清清朝余老太太笑道:“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时间过的真快。”
余老太太哼了夜清清一眼,见她仍旧嬉皮笑脸的,也没了脾气,摇了摇头,闻着刚煮好的茶,尝了一口:“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