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萧云浑身颤栗,那剑便丢在了地上,七尺的男儿却抱着孟燕昭哭的像个孩子。
“姐姐以为再也见不到云儿了,上天垂怜我,垂怜我孟家。”孟燕昭轻轻的拂着孟萧云的背,低声呢喃。
孟萧云渐渐由呜咽哭出了声,惊起林中飞鸟也惊醒了这五年空白的岁月。
他想问问这些年姐姐过的好吗,吃的好吗穿的暖吗,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现在才来,可这满腔的担忧到了嘴边却统统变成了哭声。
恍然中他想起那个阴沉沉的夜,他在狗洞里眼睁睁看着父亲被万箭穿心,那抱起他荡秋千的手渐渐失去力气松开了剑,看着母亲在那屠刀下没了生息,那为他唱歌谣的嗓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看见孟府的金桂碎了一地,被来往地踩踏最终在火光中化为一片灰烬。
他抹着泪从狗洞中爬出,孟府宛若炼狱处处是死尸,他知道这里有姐姐的侍女海棠,有他的乳母刘奶妈,有门房的小厮赵小哥,有他的父亲亦有他的母亲。
他渐渐的失去力气,小小的身躯狼狈的倒在满地的血光中,孟府如死地,他看着天上糯糯的轻声念道,“哥哥...姐姐...”
再醒来时便是在端景候府,珏哥哥坐在床边担忧的望着他,他看着珏哥哥开口,“珏哥哥,云儿无事。”
他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姐姐,他和珏哥哥找了姐姐那么久,如今姐姐却就这般鲜活的站在他的面前,走向他,抚摸他,轻声的说,“我回来了。”
他怎么可能无事呢?父亲母亲夜夜入梦,孟府众人那一张张和熙充满善意的笑脸时时出现在他眼前,姐姐不知下落哥哥又在那般苦寒之地死不瞑目,孟家血海深仇未报,他日日夜夜的恨,日日夜夜的想,却只能在端景候府里苟且偷生,那般滔天的黑暗终于被姐姐那一声“云儿”敲开了一丝裂缝。
孟萧云抱着孟燕昭的手渐渐缩紧,默默的道,幸好,幸好。
“主子,龙隐卫出动。”卜元皱着眉突然出现,他本不想打破这场景。
卜元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身上却洁净。
孟燕昭松开孟萧云冷笑道,“他倒是好大的手笔,竟连孝懿太后的话都不听了。”
“龙隐卫只为守护世代皇帝而存在,如今却来了我这小小的侯府,倒也看重我这个侯爷。”温珏摇了摇头笑了笑。
“告诉皇帝我逍遥阁按江湖规矩办事,与端景候府有账可算是挑战他皇家的威严,特以三千担粮食致歉,祝他身体康健山河永存。”孟燕昭笑道,却像极了一只狐狸。
温珏久违的笑的开怀,“皇帝不惑之年你却祝他身体康健,你倒是惯会呛人。”
“他白拿了粮食,又可借我手伤你,何乐不为。”孟燕昭说着,又转身却看见孟萧云吃惊的眼神。
“姐姐….你是...齐光君?”孟萧云抹了把眼泪摇着孟燕昭问道,传闻中怪戾无常手段狠辣的林齐光竟是他的姐姐,江湖上第一大势力逍遥阁竟是他姐姐的!
“江南那晚那般嚣张的人竟是姐姐?”
孟燕昭被孟萧云晃得无法,笑道,“是我是我,幸好那日没有伤到你,否则我定要给自己也戳上几个窟窿才罢休。”
“呸呸呸,姐姐说什么呢!”孟萧云连忙挥手。
“瞧你刚才舞剑的姿势端的是潇洒,可别是花架子。”孟燕昭却突然说道,便起势向孟萧云攻去。
孟萧云一边堪堪接招,说着,“姐姐等下输了可别哭鼻子。”
孟燕昭笑道,“大言不惭。”
不过一会儿工夫,温珏便瞧见孟萧云垂头丧气的从竹林里走出来。
“可是赢了?”温珏问道。
“珏哥哥可别打趣我了,我在姐姐手下过不了三招。”孟萧云叹了口气道,他这些年也是没有荒废武艺的,姐姐的长进也太大了些。
孟燕昭甩着枭燕剑吊儿郎当的大笑,“小兔崽子,你还差得远呢!”
温珏一愣,掩住了那一点心思,随即拿了剑向自己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