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玥将麻沸散洒在伤口上,随即捏着匕首轻轻划开那处嵌着银珠的血肉,巧劲一挑便将那银珠拨离了孟燕昭的身体。
她抬袖擦了擦额间的汗,这动作看似简单,却需要全神贯注,不可有分毫的偏差,是以极费精神气。
拓跋玥处理完那处的血迹,随即将回春膏轻柔的涂抹上去。
一阵清凉的感觉过后,孟燕昭猛的抓住马车窗柩,她的后背微微拱起,瞬间出了一身的汗,有细微的闷哼声响起,那窗柩也被瞬间捏的粉碎。
拓跋玥一惊,却听孟燕昭低声说道,“快....快点....长痛不如...短痛!”
说罢便配合着拓跋玥将内力向另一处伤口护去,拓跋玥深吸一口气随即点点头,此时不是她分心的时候。
待到四处伤口处理完,已是月雀啼鸣的时辰,孟燕昭面色惨白一张朱唇被她咬的血迹斑斑,拓跋玥坐在一旁微微喘着气,却也不敢停顿,连忙给孟燕昭喂了补血的药,又将其他细小的伤口耐心处理了。
就见孟燕昭牙关咬紧,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上滚落。
拓跋玥仔细的处理着孟燕昭手上的伤,这手方才捏碎窗柩扎了不少木刺进去,瞧去也是刺目的红。
“多谢。”孟燕昭靠在马车上虚弱的开口,她的身子依旧微微发颤,此时笑着看向拓跋玥也少了几分凌厉。
拓跋玥摇了摇头,“这是属下该做的。”
孟燕昭一愣,随即低眉轻笑,“你去休息吧,本座方才听到吉祥那小丫头在烤山鸡,你去迟了可就没有了。”
拓跋玥闻言笑了笑,出了马车。
待拓跋玥走后,孟燕昭才一口血吐了出来,她抬袖擦去,眼里满是狠戾。
这阳明先生与她当真不是闹着玩的,若不是她计算的精巧将每一击都运气护住,早都被打个透心凉了,孟燕昭摸了摸胸口,剧痛一阵一阵的传来。
这时她才承受不住痛的龇牙咧嘴,“格老子的!”
待到吉祥和橑君捧着鸡腿撩开帷裳,便见孟燕昭斜靠在马车上已睡了过去。
橑君嗅到马车上刺鼻的血腥味,别过头不忍再看孟燕昭,吉祥把鸡腿塞到橑君手里,“主子身上湿透了,得换衣衫才行。”
橑君点了点头,拿着鸡腿垂头丧气的走了。
吉祥从隔层里拿出一套月华色的锦袍和里衣,将孟燕昭轻轻扶起,却见本来睡熟的孟燕昭猛然惊醒手中紧握的枭燕剑出鞘,搭在了吉祥的脖颈上。
“小姐!”吉祥连忙出声,唤回失神的孟燕昭。
孟燕昭听见吉祥的声音,捂着头摇了摇,“是你。”说罢便浑身脱力又倒了下去。
吉祥连忙扶住孟燕昭轻轻的倚在软塌上,她将枭燕剑从孟燕昭手中抽出,缓缓蹲坐在孟燕昭面前,有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她脸颊滑下,落到她手中的锦袍上。
“哎呀,弄脏了,得换一件才是....”吉祥抹了抹泪,又转身拿出了另一件锦袍扶着孟燕昭替她换上,待看到孟燕昭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新旧交错的疤痕时终于是忍不住跳出马车放声大哭起来。
孟燕昭在车内闻声睫毛微微颤了颤,喃喃道,“傻子。”
拓跋玥在火堆旁定定的坐着,看到在树下哭的宛若孩童般的吉祥心中五味杂陈。
许久魏长忌一撩衣摆坐在一旁的巨石上,开口问道,“她如何?”
“她很好!”拓跋玥看着那作响的火堆轻笑道,“我从未见过如她那般的女子,坚韧勇敢,你知道那回春膏抹在伤口上有多痛吗?那是万蚁噬心般的痛楚,那感觉就像将人放在油锅里烹,放在烈火上煎,可她就那般硬生生的受着,一声不吭,那银珠入骨她也未喊一句痛未流一滴泪。”
魏长忌拢在袖下的手渐渐握紧,“可有大碍?”
拓跋玥回道,“无碍,只是还得好生护着心脉,不可在有剧烈的情绪波动了,否则那痛楚会比今日更甚。”
她说罢抬头看向悬在天际的弯月,“你说,父兄他们受的苦,与这比起来,哪个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