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为了家族颜面为了自己所谓的门楣将自己的女儿逼上死路。
他的女儿从小便温良谦顺,是个品性端正的好孩子,可是他都干了些什么蠢事,曾经那个软糯如玉喊他父亲的小女儿,本该幸福的嫁与自己心爱之人,有自己的儿女绕膝,她的美满人生如今烟消云散,她就浑身冰凉的躺在这幽暗的小屋子里,她该多痛啊!
孔石峦跪坐在孔芍榻前,缓缓掀开孔芍面上的布,待看到那张憔悴青紫的脸时,孔石峦放声大哭,这是他的女儿,他怎么能不疼啊!
“芍儿,你放心,爹会为你讨个公道,爹这就进宫,爹会让那个畜生付出代价!”孔石峦说着抹了一把眼泪就要向外冲去。
孟燕昭皱了皱眉头,“孔大人还以为此时能进宫吗?”
孔石峦一愣看向孟燕昭,“林大人这是何意?”
“此事闹的人尽皆知,我若是褚寿晋如今便会拦下孔大人进宫的门路,然后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到时候不管大人说什么,陛下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孟燕昭淡淡的说道。
“他凭何颠倒黑白!如今是我的女儿受辱自尽,他的儿子可还逍遥快活的喝着花酒!”孔石峦厉声说道,眼中是掩不住的恨。
孟燕昭冷笑道,“这事实的真相可就是凭几张嘴说出来的,孔大人处置了听花楼里知晓真相的人,如今可是连人证都没有了,这事情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孔石峦身子晃了晃,难不成要他连个弥补错误的机会都没有吗,他为了护住家族的清誉,如今连着公道都讨不回来了。
“褚寿晋自然会说,是孔小姐与褚公子两情相悦,做了情难自制的事情倒也情有可原,大不了棺材抬进那尚书府,迎娶个牌位也没什么大不了。”孟燕昭顿了顿说道,“尚书府若做出如此让步,孔大人觉得,陛下可还会重视此事。”
孔石峦闻言面如死灰,是了,若褚岱愿意将芍儿迎娶,此事便迎刃而解,没有人会去在乎褚岱之后还会娶几个妻子,芍儿只会变成那祠堂里落灰蒙尘的一块牌位,死了都不得安宁。
“那便真的没有法子了吗?”孔石峦跌坐在地上呐呐自语,“芍儿便要这般死不瞑目吗?我这个做父亲的如此无能,逼死了女儿却连个补偿的机会都没有....”
孟燕昭将孔石峦扶起,说道,“也不是没有法子,大人可去大理寺前鸣金鼓!”
孔石峦呆愣的看向孟燕昭,“鸣金鼓?”
孟燕昭点点头,坚定的说,“大人身居高位却鸣那大冤之鼓,定会引百姓围观,大人爱女之心令人动容,只要能挨过那三十大棍,便可从平民之路直通天听,若是大冤定三司会审,倒时褚寿晋和褚岱一个都跑不了!”
孔石峦眼中燃起光,“是了是了!三司会审!一旦三司会审褚家必定跑不了,这是陛下不能左右的!”
孔石峦胡乱抹了抹泪,“我这便去!我这便去!”
孟燕昭却叫住了孔石峦,“大人这些年与褚寿晋不合,可有他的罪证!”
孔石峦被孟燕昭眼中的笃定惊醒,他倒是忘了,他这些年搜集了不少褚寿晋贩卖兵马私自囤兵的证据,他最重规矩礼仪,最看不惯这些动作。
“在我的书房。”孔石峦点点头说道。
“那便请大人准备好了,想必不久便会派的上用场,还请大人咬紧牙关,三十大棍可不是闹着玩的。”孟燕昭噙着笑,这最后一句本不该说,她却偏偏想替孔芍问问。
却见孔石峦坚定的看向孟燕昭,“我孔石峦忙忙碌碌一辈子,却皆是虚幻,唯独这件事,我绝不退缩!”
孔石峦走后,孟燕昭看向趴在榻前呜咽的红莲,“你.....”
红莲轻声开口,“奴婢自小就陪着小姐,说句逾越的话,奴婢将小姐视为亲姐姐,小姐将我支开却是去寻了断,奴婢却不能丢下小姐一个人苟活,多谢林大人今日的相助,奴婢下辈子再报答您!”
她说着猛地起身撞在那榻上,霎时鲜血横流,这一动作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孟燕昭见状呆立在原地,许久她猛的吐出一口血,面具下的脸煞白。
孟燕昭扶着桌子晃了晃,这汹涌的情绪竟是金针都压不住了,宛如潮水般要将她瞬间拍上岸,将她彻底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