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染却狠戾的出口打断她,“母后要说什么,儿臣都知道,正因为都知道,母后才不得不死,没有什么便死人来的牢靠,这道理还是母后教我的!若母后真为了儿臣好,便莫要再说了!”
孙皇后面上的轻纱滑落,露出她那张伤痕狰狞的脸来。
可这张脸曾令孟京的无数男儿倾倒,曾是她最骄傲的资本,便是九五之尊都折服在她的美貌之下,她孙雯巧本是皇后啊!
她微微的张着口,可什么也说不出来,鲜血不住的涌出,她的泪也未曾停过。
孟修染微微转头瞥见孙皇后那将死的恹恹模样,终究是抬袖摸去了下颌上的泪,可他大踏步的向外走去,不做丝毫的停留。
孟修白在一旁看傻了眼,许久他嘲讽的勾起嘴角,这便是天家!这便是泼天富贵的天家!
饶是他孟修染嘴上说的多么冠冕堂皇,饶是她孙皇后人前多么的尊华,一个狠心弑母,一个绝情弑君,都是些人面兽心的东西罢了!
孙皇后新换的裙袍红了一片,她恍惚见看见江温雪就站在殿门口。
“真是赶巧了,我们又见面了,孙小姐。”江温雪还是一身素莹白的衣衫,她淡淡的笑着,面目纯净温婉,呼啸而过的年年岁岁没有在她的面上留下丝毫的痕迹,仿佛便是老天也格外疼惜这个女子。
孙皇后嘴唇微动,她无声的说道,“江温雪...”
她回到那年的万寿节,江温雪提了盏精巧莲花灯与孟闻铮一同游船,而她身侧站的则是尚不得宠的六皇子孟元堂。
众人皆围在大将军孟闻铮的身边献殷勤,而孟元堂周围不过寥寥几人。
“孟夫人看起来更胜从前,可真是羡煞旁人了。”她提着华贵无比璀璨无比的花灯站定在江温雪面前傲慢的开口。
江温雪见到她便从人群中走出来,江温雪提着莲花灯,脚下也宛如步步生莲,远远的瞧去仿佛与天边的皎月融为一体,娴静貌美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眸子。
“孙小姐,许久未见了。”江温雪轻柔的开口,那水波粼粼的眸子里闪着轻易。
她却不屑的说道,“是许久未见了,想来孟夫人的日子过的小意极了。”
可江温雪却淡然一笑,她似闺中好友一般的轻轻开口,“这日子过的如何,其中的滋味都是个人去体会的,我最最喜欢孙小姐桀骜的性子,孙小姐的心性可比那易逝的美貌更要来的耀眼,若孙小姐觉得当下不舒服了,便随着自己的意愿去做便好。”
江温雪是头一回与她说这般多的话,她愣在原地。
可此时有千万盏孔明灯从江温雪的身后飘然升起,骤夜霎时间被点亮,映照在江温雪的身后,却都遮不住江温雪的光辉半分。
她那时才懂,她与江温雪,必然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