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陈达最想问的是‘所以你杀了她?’,不过,他不能问,问早了,丘一白就惊了,一旦这种自我阐述的模式被惊醒,还想得到类似的机会将不再可能。审讯经验丰富的陈达什么都没问,生怕打乱气氛的说了句很普通的‘怎么可能还爱她’……话说的是如此悲凉,毕竟那是一条性命。
在潜意识里不停宣泄自己情绪的丘一白大声回应着:“是吧?对吧!”
“一个如此侮辱过你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珍惜,她不配!”
陈达不知道前因后果,可他想过去狠狠给丘一白一个大嘴巴子,能一嘴巴将眼珠子都扇冒出来的那种。
“可刘芸配。”
高昂的情绪在这变得低落了起来,他像是连说话都不愿意大声,就怕扰了对方宁静的生活一样。
“她是那么恬静的出现了,走到哪都安稳的像一本书,让你有欲望去阅读,更愿意为了她放弃掉自己的所有时间。”
丘一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笑的很稳,很甜。
这是个很美好的时刻,在陈达觉着情绪应该得到缓解的时候,这个男人的脸突然垮了下来,转过头仿佛顶着乌云似得阴沉一张脸看向老陈说道:“但是她不爱我!”
“明确的在我靠近并表现出好感的瞬间,拒绝了所有关心。”
刘芸和花晓美不一样,她似乎觉察出了危险,不太希望邪异的丘一白出现在自己身边,在一开始就表示抗拒,甚至连交普通朋友的兴趣都没有。
“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
“凭什么我的付出总是没有回报!”
“而你不希望付出的时候却总有人逼你。”
丘一白说的是自己爱上两个女人的无偿付出都没有结果,最不想付出的童年却要在医书里度过,还有救从小被誉为天纵奇才、杏林新秀的他,还没等初出茅庐就被开除了,遭受了如此之大的打击怎么受得了?可自小养成的那种遇到任何事情都需要冷静,专门为培养外科手术医生所打造的性格却恶狠狠将这股本该找哥们喝顿酒、哭一场就可以发泄出来的疼忍在了心底。当该疏通的没有疏通,拥堵肯定出现,思想里一旦堵住,扭曲必然成型。
“你在害怕。”
陈达听了这么多只说了一句话,偏偏这句话拉住了丘一白所有思绪。
“嗯?”
陈达轻声说道:“我说你在害怕。”
“那时的你该是有喜恶、能分是非的孩子,该在最应该被照顾的年纪里撒娇、胡闹,可惜,其他孩子天真无邪的时候,你被教育的是应该冷静,长大以后你还要成为一名外科医生,一名外科医生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得冷静下来,因为你手里掌握着人命。”
丘一白突然暴声咆哮:“我他妈不想掌控谁的命,不想!”
“我知道。”
陈达直接回应了他:“你当然不想,因为你想当精神科医生根本就不是想要救人,那个上吊死了的精神病邻居也没让你觉得可悲,你只是怕万一有一天违逆了父亲,他会想那家人对待疯子一样把你变成那个样子,所以才去学了精神医学!”
丘一白傻了。
他一直误以为自己有医者仁心,可陈达单单凭借一个只字片语的故事就把其内心所想、所思、所怕给说了出来。
因为,男孩子都一样,小的时候是害怕父亲,长大了是尊重父亲,在终于可以反抗的青春期里,这种怕和尊重都会短暂消失,随着年纪增长才会感悟到父母恩德。不过丘一白不是这样,他太知道医学的恐怖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一贯强硬的父亲逼着去做什么时候,变成那只连嘴都被绑住的疯狗……
天色大亮,阳光照了进来,丘一白木呆呆的愣在原地,整个人的思绪都让陈达彻底牵制住的那一刻回过头,当刺眼的阳光照射在脸上,像是个常年出没于夜色之中,宛若吸血鬼一样的灼伤感让他举起了手去阻挡那光线。
再回头,冲着陈达说道:“也许你说得对。”
陈达却明白,根本就没有也许。
“怎么和花晓美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