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她还没看上几页,便被母亲发现了。母亲请出家法,将她重重地责罚了一顿。那三十鞭子打在她身上,直打得她足足半个月下不了床。她不明白母亲缘何那般盛怒,但母亲向来严肃苛谨,不该她知道的事,她断然是不敢多问的。
从那以后,这《御木术》便被公输鱼压在了心底,带着她无限的渴望,带着那三十鞭子的疼,带着母亲的讳莫如深。
不想,今日竟能在姑母这里得见此书下半册。
岂非天意?!
至宝当前,公输鱼几乎是连想也没想,抬手便从宝格展架上拿起了那半册书。
就在那半册书被拿起的刹那,相连的机关也被触动了。一支细小的竹箭,如幽灵一般,从宝格展架顶部探出头来,悄无声息地直冲公输鱼头顶射下!
公输鱼连头也没抬,只是微微一扭脖子,她发髻上的机簧簪便甘之如饴地将那支小竹箭给收入囊中了,随即发出“咯”的一声,像是个满足的饭后饱嗝儿。
而公输鱼手上的动作更是一刻也没停顿,直接将那半册书拿起,揣入了怀中,又宝贝地抚了抚,确认它不会突然飞走,方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宝格展架。
这一转身,她愣住了。
眼眸不由地一亮!
映在她眸中的,是正对面的一幅影壁——《云海山河图》。
图上云海起伏,山川连绵,笔触起落更是手法独特,苍劲中透着无边的睥睨,令人看之,顿时便能感受到一股强大宏伟、磅礴逶迤的气势迎面压来。
这是初看。
再细看。
又会隐隐觉得,作为一幅山水作品来说,这幅图的留白似乎是太多了,而且,不仅是留白太多,其中一些断断续续的线条,浮游在图上,也显得非常突兀,像是某物的一部分,还没有画完一般。
没错,这并不是一幅完整的作品。
公输鱼之所以这般笃定,是因为,在落凤洲公输家,母亲房间里也有一幅类似的图;但不是影壁,而是中堂;那苍浑奇绝的画风、那诡异突兀的线条、那独具一格的笔触,令人一见难忘,与眼前这幅,如出一辙。
母亲房里的那幅中堂,她看了多年。那图不完整,是她作出的结论。她非常肯定。
两幅图如此相像,还都不完整,莫非……突然,公输鱼脑中闪现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这两幅图,会不会是出自同一幅图,却被人用特殊的手法拆解成了两部分?!
她马上调取脑中的记忆,将母亲房里的那幅中堂图形,与眼前的这幅影壁图形,重叠放在一起——断线连接了,空白填上了,云被延展了,山变清晰了,沙漠中还多了驼队……
果然,两幅图是有关联的!重叠摆放在一起,整个的内容更丰富了,也更完整了。
但是,依旧还是不够完整。仍有一些突兀的线条,没有能够与之相贯通的部分;仍有那大片的留白,还在等待着继续被填充。
看来,这幅图,还有被拆解的第三部分,尚不知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