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嬷嬷这才略一松手。
公输鱼被捏在奚嬷嬷手中,不抵挡也不反抗,试了试能发声了,便开口说话,口气还是半分严肃也无:“咳咳!哎呀,奚嬷嬷,您何须理会我如何得的断流大师念珠,何须理会我何处听闻皇帝心神不宁,何须理会我如何知晓端妃旧事,又何须理会我要皇帝中元节前往国安庙作何企图?您只需知晓,此番相助之后,琬公主无恙,权贵妃无忧,安鸾宫无异,您,也就无愁了。不是吗?”
奚嬷嬷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张笑意盈盈的脸:这人,以公主的性命相要挟,逼迫贵妃,算计皇帝,何等阴损、何等嚣张,竟还敢这般一脸无邪地笑,端的是有恃无恐到了极致!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捏在公输鱼脖颈上的手,只需稍稍用力扣合二指,就能瞬间要了其小命!
指尖颤颤,喉头咕咕。
然,奚嬷嬷的手抖了几抖,在送公输鱼西去的最后一刹那,终究还是松开了。没错,她确实不敢杀公输鱼。
这关乎琬公主的性命能不能保下,关乎权贵妃的精神会不会崩溃,关乎安鸾宫日后还可不可安然屹立,尤其是在参与了今日之事以后,不管公输鱼企图算计皇帝什么,安鸾宫都再脱不了干系,至此,安鸾宫的命脉算是彻底地握在了公输鱼的手中。
故,任奚嬷嬷再气再恼、再想杀了公输鱼,也是不能动手的。
这一点,公输鱼清楚,奚嬷嬷更清楚。
而奚嬷嬷刚才捏其喉、迫其命,一是因为公输鱼那种戏谑随便的态度令她太气了,二是因为她想试探一下公输鱼——
权贵妃说公输鱼身上有当年那个人的影子,那个让权贵妃想起来都会吓得浑身发抖的人。于是,奚嬷嬷想试一试,看公输鱼是不是如权贵妃说的那般城府够深、心志够坚,深到令人害怕、坚到让人生怖。
果然,这个少年眼睛里蒙着一层盈盈笑意,而在那笑意之下,则是隐着令人看不透的复杂。仿佛他早已知晓一切,即使表面上你将他的小命捏在了自己手里,实际上也还是得任由他来摆布……
奚嬷嬷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她不想再与那个玩笑生死的人说话,也不想再看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于是便直接拂袖回手,“嘭”的一声,关了安鸾宫的门。
哎?这就关门送客了?留我吃个朝食也好啊,端的是小气呢……被关在了门外的公输鱼,撇撇嘴,抚了抚自己的脖颈,悠悠自语道:“果然是你。”
原来,刚刚奚嬷嬷急怒出手,是想要试探公输鱼,而公输鱼故意以言语冒犯激她出手,同样也是想要试探奚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