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还是那个不受任何束缚、说走就走的叔父。这世间事,让他厌了,倦了,于是,他便又走了,带着他的放得下与放不下,去另一个世界,继续追寻没人能懂的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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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公输鱼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她躺着没有动,唯是沉浸在一袭琴声中。
这琴声好似从她的梦中流淌而出,竟是一直延伸到了现实中。绵绵兮悠扬痴缠、恍惚兮似真似幻。倒是令她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仍在昏迷中还是已经清醒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处,经过了楣夫人的再次医治再加几个时辰的恢复,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回想白日里发生的事,竟是恍若隔世,不禁悲从中来,叹息无声。
那琴声还在继续,时而像是离得很远,时而又像是离得很近,竟是有魔力一般,能够压制情绪,让听此琴声之人心境平和、通体舒畅。
公输鱼想看看究竟是谁在外面抚琴,便稍稍运了些气力,抬手射出墨斗线,缠绕床柱,在不扯动伤口的前提下,借力将自己的身子拉了起来。
她站在榻边四下看了看,还是她所熟悉的那间厢房,只是,按说班九应该会守在她身边的,此刻却是没见人影。会是在外面吗?她慢慢走出了厢房,抬头看房顶,也没见到班九的影子,而且,不只是班九,其他人也全无踪影,整个拂云阁,乃至整个凤府都没有半个人影。许是这深更半夜的,大家都在休息呢,她便也没有多想。
循着琴声,公输鱼缓步前行,来到了后园静湖边,就见湖中尚且漂浮着一些莲花灯,有的已经熄了,有的还在燃着,莹莹闪闪,将整个湖面照得通明。都说这水下通着阴间,中元节放河灯,便是为那些来人间走这一遭的游魂野鬼们照亮归途。送走了他们,这个中元节,便算是圆满了。
公输鱼站在湖边,眼睛顺着那些河灯往湖底更深处瞧,好似真的看到了一些行走的影。果真是返回阴间的鬼魂吗?是否还有些刚刚加入的新鬼呢?叔公,虞姜,你们可在其中?这河灯够亮吗?脚下的路,看得清吗?
一川冥作界,人鬼终殊途,凄婉嗟叹作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