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公输鱼那只按在他腕上越抓越紧的手,以示安抚公输鱼的紧张与激动,“愚兄得以两世为人,皆因了你,便是早已将你与班九当作了亲人。为亲人治病,我自当竭尽全力,又何须什么报答?只是,这等顶级秘术,绝非能够轻易破解的,之前我一直私下探究、未敢言明,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公输鱼颔首称是,“这个我自是明白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班九自小便被施术,想要解开,岂会在一朝一夕就能成事?多年来,班九从不肯与我之外的人接触,数月时间,雨隹兄能够让班九开始慢慢地不排斥你,已实属不易。这便是一个极好的开始。今日我将此事与你挑明,便是正式交托,雨隹兄不必再私下探究,尽管放手进行,需要我如何配合,绝无碍阻。这半册《御木术》也一并交与雨隹兄。”
言毕,公输鱼叠手,正经一礼,以示重托。
《御木术》是何等神物?世人只知早已失传,公输家方得平静,若是知晓尚在世间,必是又要掀起半壁江山的腥风血雨。此刻,公输鱼就这么将其给了一个并不姓公输的外人,足以看得出,此托何其重。
雨隹知道《御木术》的分量,更知道班九在公输鱼心中的分量,便是明白这一礼交托是多么的沉重。他不是一个有贪欲之人,也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之人,但对于公输鱼的托付,他无法拒绝,遂,他稍稍垂了一下眉睫,定心宁神,随即还礼,算是正式接了此重托,“愚兄定当竭尽全力。”
得雨隹此言,公输鱼如释重负,整个人立即喜笑颜开,明朗了起来,“太好了!”
这便是她在帝都躺于病榻上、得知自己与班九都被施了秘术、成为了填补复仇鸿沟的工具、绝望地想着只能带班九一起死的时候,忽的一闪念,想到的另外一个选择——填命,她一个人就够了,她不要班九陪葬。如果雨隹能够医得好班九,即便以后没有她在身边,班九也能正常地活着,那她就不必带班九一起死了。就算是医不好,如果班九能够一步步地从不讨厌到愿意接近雨隹,那么她也可以放心地将班九交给雨隹来照顾,死亦能安心了……
“咚咚咚”,公输鱼灌了自己几大口酒,痛快地一抹嘴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袋里掏出一物,奉与雨隹。
“雨隹兄,你看这是何物?”
雨隹上眼观瞧公输鱼手中所奉之物,不禁一顿:竟是早先滕王成玦从他的金玉铺子里被公输鱼设计骗着用五万金的天价买走的那支荆钗。
“这荆钗……”
“哦,雨隹兄不记得了吗?我之前不知道这荆钗对雨隹兄有特殊意义,只顾着算计滕王便让他给得了去,我答应过雨隹兄的,一定会想办法从滕王那里把这荆钗再给你弄回来。现在,完璧归赵!”公输鱼颇有几分得意地看着雨隹,似在等待着一个夸奖。
雨隹看着那支荆钗,自是无心去思量公输鱼所谓的这个“弄回来”的方法究竟是“坑蒙拐”还是“偷抢骗”,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见他这般反应,等待夸奖未遂的公输鱼眨了眨眼睛,说:“我知道,之前为了重组帝都耳目网之事,我让雨隹兄失了金玉铺子,更是受了大委屈。你心里憋着一口气,必是恼我的,主动向姑母请缨离开帝都远行到这里来办差,也是为了想要躲开我吧?这荆钗,就当我给你赔罪了,看在我大老远跑来道歉的份儿上,别生我气了好吗?那滕王有多难对付你是知道的,为了给你弄回这支荆钗,我可是做了大牺牲呢,连他的洗澡水都喝了……”
喝洗澡水?雨隹抬目看了公输鱼一眼,他相信,公输鱼绝对干得出来,便是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