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若说方才还是只想着走肾,如今就是开始渐渐走心了。
“三郎这话怎讲啊?”
萧若云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语气已经开始软化。
“云郎,我实话与你说了吧,我其实乃是丞相府的三公子。”
裴仪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眼睛都不眨一下,终于因为长久性地不眨眼而逼出来了一丁点眼泪花花,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
萧若云吃了一惊。
他只知道裴仪这番来临河县一直隐藏身份,打死都不愿意和裴家画上关系。
可没想到,裴仪如今竟然在他面前自爆身份。
这是……对他倾心了吧?
虽说一开始他只是想着施以美人计,方才那场酒宴也只是冲着美色香艳而来,但架不住以美色开场,却以感情为路啊。
萧若云心里又激动又得意。
瞧瞧他多优秀啊,随便一点手腕就惹得裴家三郎心动且交心了。
“但是,我与家中的关系并不好。”裴仪幽幽一叹,“我知道,像我这种人自小就不受人待见。”
“幼时,我去学堂,同窗们总是欺负我,讥笑我,说我乃是奸臣之后。”
“我心里怨啊,为何我就是丞相之子呢?”
“我不愿与裴家同流合污。”
“就在两月前,我终于鼓起勇气检举了我大哥贪墨。”
“可是,裴家人非但不知反省,反而还骂我忘恩负义!”
你确实挺忘恩负义的啊。
你爹娘兄长养你十几年,你转头就因为别人的嘲笑把自己亲生大哥给告了。
你这样背后捅刀子的行为谁不骂你一句白眼狼啊?
萧若云心里吐槽到飞起。
可是,瞧着裴仪那一张忧伤哀怨的脸,对上裴仪那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他的心思突然就拐了一个弯儿。
其实,裴三郎幼时也挺不容易的。
被人那样骂,心里生出怨怼之情也是人之常情。
虽说报复行为幼稚又不当,但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举嘛。
更何况,正是裴三郎这么笨笨的、蠢蠢的,才让他家五殿下有可利用的空间啊。
想到此处,萧若云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语调道:“三郎不必难过,你这是大义灭亲之举。”
裴仪忧伤地叹了一口气,松开握着萧若云的那只手,转而捂住自己的胸口,哀伤地道:“可我心里痛啊。明明想要检举奸臣为民除害,却又顾念着亲情诸多犹豫,以至于两头难做人。”
萧若云听到这话,顿时动了心思。
听裴三郎这意思,裴三郎手上应该还握有很多裴大郎贪墨的实际证据,只不过苦于亲情考虑才没有完全放出来。
萧若云眼睛瞬间都亮了。
如今,五殿下一心想借着裴大郎贪墨这件事把裴家拖下水。
就算不能搞垮裴家,那也至少要让裴家伤筋动骨,不死也脱层皮。
可偏偏,如今办案的人员都没法继续往下查了,原因正是在于证据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