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想到此处,心情愈发复杂。
她觉得,等自己通过科举考试回到京都,一定要好好与阿娘说道说道——毕竟,若是她家阿娘不改一改反派炮灰做派,那他们家还是极可能走上书中的老路——覆亡。
“可是,夫人要他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学完了礼仪,又要学琴棋书画。”
“小郎君很不开心。”
“他觉得这些玩意儿若是用于富贵子弟的闲暇乐趣倒还无可厚非。”
“可若是作为一种邀宠的手段,那就未免……太过恶心了些。”
恶心……
裴仪听到这个字眼,心情可真是说不上来了。
从方才到现在,杜衡已经说出两个带着极度贬义的词了:龌龊、恶心。
她毫不怀疑,杜衡对于裴府的印象恐怕也是这两个词。
“可没办法。”
“不学这些东西,小郎君就无法在府中生存。”
“他会遭夫人厌弃,最后被发买给别的不知名的人。”
“小郎君已经受够那种被人买来买去的苦了。”
“他觉得比之于那种被人当货物一样的挑拣之苦,他更愿意忍一忍——在府中学点这些技艺。”
“可不曾想,学了古琴之后,这位郎君竟然发现自己于礼乐一块极为有兴趣。”
“虽是受了夸奖,这位郎君丝毫不敢懈怠。”
“因为与他一同学习乐器的郎君还有不少,大家都卯足了劲儿想要争第一。”
“他又哪里敢骄傲自居?”
裴仪很是错愕,心里真可谓五味杂陈。
她委实是没想到,她家阿娘给她培养侍君的手段模式竟与训练一个死士如此类似。
当然,她的想法一点都没错。
因为,裴夫人当初的确是借鉴了死士的培养模式来培养侍君。
“一年一年过去,郎君也长大了。”
“他原本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过了。”
“谁曾想,十三岁那年,他遭到同行的暗算,竟是又摔落了陡坡。”
“但这次,他还算幸运。”
“由于他平日表现得太出众,夫人一直对他格外上心。”
“一发现他人不见了,夫人就立马发动下人来找他。”
裴仪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她只能说,杜衡后面这句话实在是颇为讽刺。
“郎君最终被救下了。”
“他这次磕到了脑子。”
“可正是这一磕,竟是让他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他终于想起害他过得如此不顺心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的亲弟弟。”
“郎君打算复仇。”
“他想直接逃回家里,向父母揭穿弟弟的恶行。”
“可这一点都不现实。”
“因为他根本没那么多的盘缠,也没有可以回老家的通关文牒。”
“他就一直等啊,等啊。”
“后来,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夫人告诉他,让他去一个小地方呢伺候府中的小少爷。”
“他当时便知道,这是要他献身的时候到了。”
“可他哪里肯啊?”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到时候就服点毒假装自己冒痘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