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呢。”裴仪声音轻柔,头皮都在发麻。
活了两辈子,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这种骇然场景。
她真怕荀欢就这样失血过多死掉了,真是语气都不敢重一分。
她坐到床边,好声好气地哄道,“你先别说话了,我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裴仪心里很清楚,荀欢受了这么重的伤,定然是干了很可怕的事情,而且肯定惹到了很不好惹的人。
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命就在她面前,她如今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只想着先把这人的命保住再说。
不过,荀欢死死握着她的手腕就是不松开,她也没法四处走动。
裴仪心里无奈,只能稍微扬声吩咐道:“七杀,请张大夫过来。”
默默在旁边看着一切的七杀这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闷闷不乐地道:“属下领命。”
裴仪想了想,低声吩咐道:“尽量动静小点,别让旁人看到。”
七杀很是幽怨地瞪了眼床上的男人,闷声闷气地道:“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张大夫挎着药箱匆匆赶来。
一瞧见床上之人的情形,他顿时吓了好大一跳。
“先看伤吧,待会儿再清洗一下……”张大夫的声音都有点哆哆嗦嗦的,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叮嘱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瞧了眼那两人握在一处的手,轻咳一声道:“荀郎君,你先松手吧。不然,我不方便给你……”
话还没说完,张大夫就感觉浑身一凉。
那荀郎君虽说满身血污,气息奄奄的,可那目光却是极为阴毒骇人,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像是条毒蛇在暗中窥视一眼,叫人浑身都发凉。
张大夫那还没说完的话一下子就拐了弯儿,硬生生变成了:“……你就握着吧,但别太用力了,不然影响看诊。”
裴仪心里囧得很。
但荀欢如今一副随时都要挂掉的模样,叫她不忍说出什么重话来。
过了一会儿,张大夫给荀欢包扎好了伤口,又仔仔细细地开了药,并巨细无靡地说了各种注意事项。
“荀郎君最重的伤在腹部,要是再偏那么一点,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张大夫提起这个都还心有余悸。
他一边擦着额头渗出来的冷汗,一边战战兢兢地叮嘱道,“他伤了心肺,须得每日用人参吊着温养,不然身子肯定熬不住。”
张大夫这般说着,心里就忍不住默默吐槽:也就三爷这种财神才养得起这等作天作地的小郎君啊。
不然天天用人参,哪家能撑得住啊?
还有那个已经离府的杜郎君,当日在府中的时候最爱去拍卖行买东西,每次都是花大价钱买下根本不值那个价的东西。
若不是三爷家大业大,哪里经得起这些郎君这般败家哦?
还有那位三皇子,当日在府中养伤之时,每天的生活也过得极为精细,那可花销不菲呢。
相较而言,可能就那位七郎君最省钱了。
哎,真要居家过日子啊,还是得七郎君这种才行啊。
张大夫默默叹息,神情极为扼腕。
裴仪还以为他是在为荀欢唏嘘,暗道这可真是个心软善良的好大夫。
她亲自将张大夫送到门边,很是郑重地提醒道:“张大夫,今日之事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张大夫愣了一瞬,心中顿时一片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