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痞头子一双眼睛不住在苦竹身段上游走,咧着嘴嘿嘿笑道:“姑娘,在找什么呢?要不要哥哥们帮忙?”
苦竹骤然被围,哪里还看不出三人不怀好意?她警惕地盯着为首的地痞,缓缓摇了摇头。迈步想要离开,却又被三人拦住,一时不得脱身。
地痞头子步步紧逼道:“嘿嘿。姑娘不要害怕嘛。我们不是什么好人...呸!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嘿嘿嘿。”
三人慢慢靠近,苦竹只得退后,不知不觉已被地痞逼入巷子里。地痞头子见时机成熟,朝伙伴使了个眼色,苦竹身后的地痞猛然出手捂住苦竹嘴巴,另一人抱住苦竹腰肢。苦竹尚不及反应便已然受制,想挣扎却被地痞粗壮胳膊紧紧箍住,想大叫又被捂住口鼻,就这么被两人合力拖入更深的巷子里。
柯一尘在远处看得心怦怦直跳,她终究是一国公主,哪里见过这样当街强抢民女的场面?不由得呆在原地,忽然意识到人已经走远,急忙追入巷子里。
她一进巷子,只觉得这条青石巷深邃而安静,居然半点人声都没有传出。她暗道不好:“莫不是他们直接把小哑巴杀了?”
她有些心慌,连忙加快脚步。眼看巷子快要到头,忽然从边拐角转出一个人来,与她撞了个满怀。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柯一尘整个人一个激灵,噌地后跃一丈开外。定睛观瞧眼前人,更加惊讶,愕然道:“是你?”
苦竹穿着那身花衣,干净清丽,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她见到柯一尘,先是露出一丝意外,随即垂下头,连连后退了几步,好像有些畏惧她。
柯一尘愣了一会儿,一把推开苦竹,朝她身后张望。她身后转角是个死胡同,尽头是一户人家,大门紧闭,整个巷子空空荡荡,别说是地痞,连杂草都没有几根。
柯一尘彻底呆住。她亲眼见到苦竹被三个地痞拖进巷子,可现在地痞却好似凭空蒸发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恐惧,“难道小哑巴把他们都杀了?”
她打了一个寒颤,猛回头望去,只见苦竹俏生生地盯着自己,嘴角若有若无的抿成一个弧度。明明只是一个小婢女,可柯一尘与她目光相触,竟是身子一僵,连动都不敢动弹。
她是在笑!
柯一尘有些毛骨悚然,暗恨自己太过托大。她急忙打了个哈哈,故作好奇道:“哎呀哎呀,苦竹姑娘,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苦竹玩味地瞧着她,手指在墙上轻轻写了一个迷字。
柯一尘恍然道:“原来是迷路了!”
她心中、暗骂道:“这小哑巴果然有问题!明明被人掳走却又不说。可那三人又到哪儿去了?就算死了,也该留下尸体。难不成小哑巴把他们吃了不成?”
苦竹静静瞧着柯一尘,又在墙上写了一个你字。意思十分明显,是询问柯一尘为何会在此地。
柯一尘尴尬地一拍脑袋,“这个...你瞧我这记性。费兄的药原来已经买齐了。我便出来找你,可没想到也迷路了。哈哈哈哈...”
她一边干笑,一边偷眼打量苦竹。苦竹微微掩住嘴角,眼睛弯成月牙儿状,似乎相信了她的说辞,也在跟着她嬉笑。
两人笑了一会儿,柯一尘一低头,似哀求般说道:“那个...我们回去吧?”
苦竹点点头,率先走出巷子。柯一尘跟在她身后,恋恋不舍地回望那空无一人的死胡同,忽地又打了个寒颤。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巷子真的有点冷,外面大街上明明阳光明媚,可巷子里却似置身冰窖一般。
这一天过去,她再也不敢去找苦竹破绽,眼睁睁地看着苦竹与费九关两人融洽相处而咬牙启齿。一直到夜幕降临,人皆歇息,目送苦竹离开房间。她坐在竹塌上,看着边上费九关,这才忽然心理平衡了许多。
入夜。柯费二人俱已熟睡。他们隔壁房内,苦竹缓缓从床上坐起。她揉了揉太阳穴,发出一声慵懒地轻叹。
她拿起床边的柯一尘送的那件绣满梅花的衣裳,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懒洋洋地把衣裳穿起,推开窗,跃入黑夜中。
镇外马蹄声急。九名飞骑纵马狂奔,向着黑夜中一点亮光疾驰。
常赶夜路的人都明白,从那光亮上看,镇子已距离不远。他们马上佩戴兵刃各异,着装却很统一。一身黑衣融入夜色,单单胸前一条狰狞地金色龙纹格外醒目。
忽然为首的一人猛地勒马,剩下八名骑士见状也齐齐收住缰绳。九匹马顷刻间停成一线,显出众人卓越地骑术。
为首的武者凝视着黑暗,朗声道:“前面的朋友。黑龙卫奉命捉拿反贼。无关者不要参和!”
八名飞骑一头雾水,在他们看来,前方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可己方这位百川境的卫长却如临大敌,死死盯着前,若仔细去看,卫长刚毅地脸颊上甚至还有汗水滑落。
九人停在马上,一动不动地与黑暗中的未知对峙。忽有一名飞骑打了个哆嗦。众人这才惊觉,明明是初春三月,天气却忽然冷得像是冬夜。
那卫长见闻广博,好像想起了什么,惊呼道:“寒气!你是天寒...”
第三个字尚未出口,一道晶莹的亮线在黑暗中一闪即没。那卫长身子一抖,便极其诡异的仰面滚落。他双目圆瞪,嘴还兀自张着,竟是就此气绝。
“卫长!”
一众飞骑相顾骇然。他们没有去在意卫长的表情,因为他们看到更可怕的东西,卫长的喉咙多出一条结了薄冰的血线!
众人纷纷拔出兵刃,吞咽口水,凝神戒备着黑暗中的敌人。
黑夜似乎在翻滚,在一众黑龙卫的眼中,那浓郁的黑中依稀有显出一个人的轮廓。随着一阵阵细微的脚步声,那轮廓越来越清晰,终于,一蓬鲜艳的红梅从夜里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