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尘已有几分醉意,喷着酒气道:“说什么!好像本公子不是好人一样!”
费九关点头道:“路漫漫其修远,柯兄弟还需多加努力。否则你与李怀渊走在一起时,可会被人耻笑他交友不慎啊。”
这话触到了柯一尘逆鳞,她夜夜担忧,便是李怀渊太过优秀,自己嫁给他惹人非议。她之所以出来闯荡江湖,也是希望自己能闯下偌大威名,好教人知道自己与李怀渊相得益彰。她啪地一拍桌子,愤然道:“跟我一起很丢人吗?我难道会拖累李怀渊不成?”
费九关将她神情激愤,三分像是生气,七分却像难过,心里一软,暗暗指责,“柯兄弟陪你出生入死,他纵然有些坏毛病,你也该劝他改正才是。如此出言讥讽,岂是大丈夫所为?”
于是正色道:“是我说错话了!与柯兄弟在一起当然不觉得丢人!柯兄弟你机巧百变,费九关以有你这个兄弟为荣!”
他说完反手啪啪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又补充道:“李怀渊想必也不会觉得你拖累他。”
他此番举动看得柯一尘直发楞,熄了怒火,眼看费九关高高肿起的两腮反倒有些心疼,低声道:“我应该也有些不对。”
费九关无语道:“‘应该’吗...”
忽听不远处一个醉意朦胧的声音高声道:“噫!两个男人大庭广众调情,真是少见。”
柯一尘唰地寻声望去,怒目而视。只见客栈角落,一个身罩黑袍邋里邋遢的年轻醉汉举着酒壶,正眉飞色舞地望向这边。柯一尘又羞又愤,气不打一处来。来贺兰才几天,怎么老有醉鬼跟自己过不去?
她喝骂道:“闭上你的嘴,喝你的酒,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你醉了!”
醉汉举着酒壶,缓缓倾斜,清亮酒水变成一道竖线垂下,不偏不倚正倒入他的口中:“酒没喝到一分,看着倒是十足的恶心。”
柯一尘气道:“看你孤家寡人,零落江湖,想来也是个孤苦之人。我兄弟真挚的手足情谊,你自然不懂!”
醉汉眯着眼道:“知子莫若父。”
柯一尘勃然大怒,费九关听到这话也皱起眉头道:“这位兄弟。你喝醉了。”
醉汉笑嘻嘻道:“兄弟你虽然长相不如小爷潇洒,又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但也算个男人。找个姑娘相好应该轻而易举,何必跟这油头粉面的小公子厮混?你看他男不男女不女,半点阳刚气也无,多半是有龙阳之好。嘿嘿,看来你们的兄弟情谊的确是真挚而又动人呐~”
费九关是市井酒肆长大,哪里听不懂醉汉意有所指?他听得有气,侧头看向柯一尘,忽见柯一尘听得面带绯红,扭扭捏捏,心里咯噔一声,不禁有些害怕。小声咳嗽几声。
柯一尘这才反应过来,冷笑数声后长身而起:“好刁民。嘴痒了是吧!”
费九关见她往醉汉那儿走。叮嘱道:“柯兄弟,小惩大诫即可,万不要伤到性命!”
柯一尘头也不回道:“放心!他绝对活不了!”
费九关无语,醉汉倒是浑然不惧柯一尘逼近,嘿嘿笑道:“小爷我不光是嘴痒,我浑身都痒啊!求兔公子快来帮我治一治呀!”
他一骨碌站起,跨步就朝柯一尘走去。正在这时,苦竹盈盈走出客房,出现在大厅里。
苦竹抬起头,目光越过喧哗的大厅,一眼就看到醉汉。
醉汉身体一僵,慢慢转过头望向苦竹,眼中精芒闪烁。
店里客人太多,来往窸窣,费九关与柯一尘并没有看到苦竹。也不知道两人隔着人群的对视。
醉汉看着苦竹时隐时现的身影,低声笑道:“哟嚯,还有...”
话未说完,猛听啪的一声,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剧痛,两眼直冒出金星,被柯一尘一个耳光掀翻在地!
柯一尘打完之后怔怔凝视自己手掌,心中百感交集,满眼都是初来贺兰时自己的影子。
终于又到自己欺负人的时候,差点都快忘记自己还会武功。自打来了贺兰,诸事不顺,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强横,一群刁民排着队的欺辱殴打自己。从来没能让她如此痛快的揍过谁。
她想着想着,热泪盈满眼眶。振奋精神,朝醉汉一顿拳打脚踢。姿势舒展潇洒,拳拳到肉,打得自己心旷神怡,醉汉抱头打滚,哭爹喊娘。
莫约打了一顿饭的功夫。在费九关出声制止下,柯一尘终于喘着粗气意犹未尽的停手。醉汉挨了打,索性像条死鱼般躺在地上,冲着柯一尘嘿嘿笑道:“打累了?知道怕了?”
柯一尘又好气又好笑,没见过如此泼皮之人,让她有种老虎咬乌龟,无从下口之感,由衷说道:“天下竟有你这种无赖。”
醉汉翻了翻白眼,嘴里不干不净道:“今天小爷出师不利,路边上踩着屎,这份场子迟早会找回来!姓娘的你可完了!以后晚上一个人上茅房当心点!”
柯一尘一怔,“什么姓娘?”
“娘娘腔的...”
最后一个“娘”字还未出口,柯一尘顺手拎住他的衣襟将他丢到大街上,叉着腰意气风发道:“以后别让本公子看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说罢她转头冲费九关眉飞色舞道:“我早想说一次这句话了。恃强凌弱真过瘾!”
费九关满脸无奈道:“难得你没把人打成重伤。以后记住,欺负普通人就按这个标准。”
醉汉哼哼唧唧爬起,又冲柯一尘骂了两句。这才拨开行人狼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