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尘呆呆看着眼前突然闯入的少女。
她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眸子黑白分明,一条乌黑透亮的长辫拖在脑后,清纯无暇,清秀可人。纵然同为女人,柯一尘也觉这少女灵气逼人,有种北域所独有的野性可爱。
可是这么一个女孩儿,怎会做出半夜闯入男人房中,这样胆大妄为的事?
且不提柯一尘脑中胡思乱想。战芳菲脑袋一热冲了进来,刚一进门就极为后悔。她毕竟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千金小姐,遇上这种事一时间也没了注意,心中思绪纷乱。
“现在怎么办?我该说点什么?他有没有喝那个酒?下一步该怎么做?”
屋内霎时安静,两个人一站一坐,大眼瞪小眼,默默对视。
最后战芳菲把心一横,“不管了!我就什么话也不说,把他的酒壶抢走就好了!”
她定下主意,立即便要有动作。这时柯一尘忽地哈哈一笑,开口道:“静夜无聊,难得有佳人来访。甚感欣慰。姑娘既然来了,就请坐吧。”
她猛然开口,吓得战芳菲一个激灵,好像丑事被人发现一般。顿时心虚地不敢妄动,支支吾吾地含糊嗯了一声,居然真乖乖到柯一尘对面坐下。
其实柯一尘心中也是无比紧张,满脑子都是昨夜巫行云的惨状。心里胡思乱想,“莫非她就是那只追云燕子?看她长得挺可爱,倒真有几分燕子的模样。若真是追云燕子战芳菲,那她不去找巫行云反跑我这儿来作甚?糟糕!难道她真的喜好男色,看上本公主的容貌...”
她左思右想,决定先稳住此人。摸了摸手里的香炉,心里立刻安定下来。
那香炉里放的正是她出宫那夜迷倒陈踪萍的绮罗软骨香。当时她觉得好用,便顺手将剩下的香全部带在身上。这段日子四处奔走逃命,慢慢也就把此物给忘了。刚才她被柳斜斜惹怒,无处发泄随手乱砸,这香炉恰巧从包袱里掉了出来。
她本打算等柳斜斜来收拾碗筷时点香把她迷倒,届时好好炮制那小妮子一番。好教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惹的。只没想到如今战芳菲闯入,这香炉立即成了自己救命的稻草。
战芳菲坐下之后,两人又是长久无话,一时有些尴尬。柯一尘佯作惊醒,一拍脑袋道:“你瞧我这傻样,唐突姑娘了!来来来,姑娘安坐,且待我燃上这炉香,再为姑娘斟酒。”
她一嘴洪武南方口音,战芳菲本就知道洪武人不似北域,臭规矩甚多,点个香炉倒也不往心里去。况且她此刻无暇去计较这些,本就坐立不安,一听到柯一尘又提到酒的事,她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那个...我就是,就是...随便逛逛...”
两人说话都是莫名其妙,柯一尘暗自诽腹,巫行云是那个德行也就罢了,难能可贵的是这小姑娘说话也如此不靠谱。贺兰的双刀四剑都是这样不着调吗?随便逛逛?是把这儿当成大街还是酒楼?
她心里想着,手上却不闲着,假装随意的点燃了香炉,放在桌边。伸手便给战芳菲倒酒。待给自己倒酒时,趁战芳菲不察,悄悄把绮罗软骨香的解药混入杯中。
这一套动作做完,她才放下心来,展颜笑道:“不管怎样,相逢就是有缘。此刻月白风清,如此良夜,怎能无酒相伴?在下先干为敬,请!”
说完她便要喝下自己杯中的解药。战芳菲大急,她自打进屋后脑子一团乱麻,闻到一股淡淡香气,也没放在心上。满眼中只有那壶酒,见这公子要喝,来不及细想,倏然出手一点桌上筷子。那根筷子激射而出,如同箭矢,将柯一尘手中酒杯打碎,酒水顿时淋了柯一尘满身。
柯一尘一愣,心中发虚,佯作不解道:“姑,姑娘这是何意?”
战芳菲嗫嚅道:“这个...聊聊天便是,我家教严格,见不得别人喝酒。”
柯一尘看战芳菲今天畏畏缩缩,一改昨晚飞扬开朗的派头,倒真像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心里不忿的想,你家教严格,自己不喝酒也就罢了,哪有见不得别人喝酒的道理?况且你昨晚毒打巫行云,今晚有跑来我这个“男人”房里,难道你家规就只不许饮酒吗?
想归想,她终究忌惮战芳菲武功厉害,连声符合道:“嗯,姑娘家教森严,一看就是名门之后,那就不喝了。”她悄悄捏了捏衣服,绮罗软骨香的解药尚存一粒,当即偷偷取出捏在手心,心想纵然本公主不服解药,大不了跟你一起中毒便是。到时候费大哥来寻我,一样能擒住你!
于是她呵呵笑道:“战姑娘两次光临,在下蓬荜生辉呀。不知战姑娘此来所为何事?”
战芳菲听她一口报出自己姓氏,诧异道:“你知道我?”
柯一尘一笑,故作深沉道:“姑娘轻功如羚羊挂角,若不是北域贺兰双刀四剑之一的追云燕子战芳菲,同辈之中又有谁能身怀如此绝技?”
战芳菲稍稍安定心神,有些佩服道:“瞧公子你年轻不大,又是南国人,眼界倒宽广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