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澜与费九关尚不知元神机身份,但柳斜斜乍见元神机,顿如脸色骤变,筛糠似地抖作一团,眸中闪出凶光,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来:“元神机!”
元神机笑吟吟地拱手道:“很久没见了,斜斜你还好吗?”
听他说话,柳斜斜如遭雷击,身子抖得更加剧烈,竟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该杀!”
王星澜素来疼惜柳斜斜,也知道柳斜斜对元神机之恨。一见仇人,他顿时怒不可遏,一扫平日斯文,满面杀气倏然跃起,十指如钩抓向元神机。
元庆山从元神机身旁闪出,接下王星澜攻势。气劲相冲,两人人俱是闷哼一声。王星澜却是悍然不退,势如疯虎,又一掌甩出,浑厚气劲逼得人几乎窒息。元庆山见状,只得再度奋力架住他一掌,闪身扯住他衣襟,将他摔开。
王星澜翻身落地,死死盯着元神机,探手入怀,欲施雷霆杀手。
这时马蹄如鼓点密集,二十余骑自四面杀出,将四人团团围住。这些骑士皆一身黑衣劲装,上绣一条狰狞金龙。正是元神机属下黑龙卫。
元神机笑道:“诸位稍安勿躁。我今天来,只为与诸位见上一面,不欲打打杀杀煞坏风景。诸位若是不快,我们就此别过如何?”
柯一尘、费九关、王星澜三人护住失魂落魄的柳斜斜,柯一尘也低声道:“王公子,王兄,王大哥!咱们先战略转移行不行?这么多人,你是要群殴他们?”
王星澜疼惜地瞧了眼失控地柳斜斜,阴沉道:“这狗贼与斜斜有大仇。不能就此放过!”
费九关一言不发,从背后缓缓抽出照胆。神兵出鞘,立即有人认出它的来历,不禁悚然色变。
柯一尘气不打一处来,顿足道:“你们!唉!”
只见王星澜也从怀中掏出一物,只露出半截,碧绿通透,上有一排小孔,似乎是玉笛玉萧之类。
眼看双方大战在即,忽然不远处有破空声响起,一道剑气飞袭而来,落在王星澜脚边,炸得地面石屑纷飞。
在场众人无不一讶异,顺着那道剑气来势望去,却看到一名骑在马上的飞骑。那飞骑一言不发,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低下头,众人越看越觉得诡异,忽然有人惊呼起来,只见那飞骑人头滚落,身子也栽下马背。原来他早已被那道破空剑气斩杀。
在他身后不远处,众人见到苍松上一名青衫女子负手而立,面容阴戾,冷冷向这里盯视。
王星澜大喜,高声叫道:“荷姐助我!”
“你不许动。”
阴戾女子声音如同薄刃,听得人后脊发凉。她目光转向元神机,朝他微微颔首。
元神机一见那阴戾女子,丝毫不觉意外,朗笑几声,吟道:“雨尽荷无擎,画舸荻悠悠,山燃石红巾,细风柳斜斜。久闻倚晴楼双宗座下有四奇卉,分掌百花群芳指挥之权,俱是花信年华,仙姿各异,手段非凡。姑娘一身的杀气凛然,气质如霜,眉宇间拒人于百里之外,想必就是传闻中的荷无擎姑娘了。幸会幸会。”
双奚小声嘀咕道:“明明前些天还来暗杀过你...”
元神机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荷姑娘是四奇卉之首,天寒有雪之下的百花第一人。非是一般角色可比,前些日子没有亮明身份,咱们不能胡乱猜测。”
荷无擎一脸淡漠,对元神机的话语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冷道:“放人。”
元神机爽快道:“正主登场,你我自有相会之日,告辞!”
他冲柯一尘眨眨眼,黑龙卫如一团乌云,簇拥着他与双奚顷刻离去。
王星澜扶起柳斜斜,愤然道:“荷姐!为何不出手助我!”
荷无擎足尖一点树梢,悠然飘落到众人面前,她目光在四人脸上逐一扫视,最后落在费九关身上,答道:“我受命保护少爷。自不能让你去找死。”
王星澜与她关系素来不睦。现在见她竟故意瞧也不瞧自己,心里不快,便不再理会她,将柳斜斜扶到一旁温言安慰。
荷无擎一双凶狠阴戾的眼睛继续打量费九关,费九关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拱手道:“这位姐姐,在下费九关有礼了。”
荷无擎点头,收回目光道:“随我来。”
她说罢头也不回向前走,众人相顾无奈,只得跟在后面。
柯一尘悄悄那胳膊肘碰碰王星澜,问道:“嗳,嗳!这个荷无擎是不是跟你义姐要好?”
王星澜犹自不快,生硬道:“她与烟姐自小一同习武,关系的确更近...你问这干嘛?”
柯一尘呸道:“看她瞧费九关的眼神。嘿!”
这笑颇为意味深长,王星澜却也听懂了,不自禁地跟着哼了一声。
这里荒郊野岭,杳无人烟。也不知倚晴楼用了何种暗号联络,荷无擎如似闲庭散步,带着众人在山中左绕右转,渐往山野深处靠近。
柯一尘越走越是心慌,反观倚晴楼三人均面色如常,连费九关都若有所思,小声道:“喂。她想把我们带到哪儿去?”
王星澜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答道:“柯公子放心,现在已快靠近倚晴楼驻扎所在了——前面需右转。”
柯一尘惊奇道:“你们是怎么辨出方位的?”
王星澜微微一笑却不言明,只说道:“自有倚晴楼独门的记号。”
费九关常年在山中狩猎,对于山野远比寻常人要熟悉,微微沉吟道:“树的枝丫上有些异样,还有味道。”
柯一尘对费九关刮目相看起来:“费大哥不愧走狗之名呀!你闻出什么了?”
费九关皱眉道:“只是细微的味道,与树木原本气味有所区别。如果我猜得无错,贵方因是以树枝指明方向,以气味表示距离吧?”
王星澜由衷佩服道:“不错。其中手法虽更加繁复,但大抵上是这两种方法。凡我楼中弟子,皆可凭借此二法判断出楼中才此地的人手、布防、方向以及各个驻点的远近。楼外之人难以察觉。费老弟有眼光如此犀利,着实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