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宁与燕笑寒本一触即发,忽然被叫停,双方都是愕然,一齐望向费九关。
慕容宁慢条斯理道:“这位是燕兄找来的朋友?”
燕笑寒莫名其妙,摇头道:“不是。他是看热闹的。”
慕容宁皱眉,“北地口音,又喜欢热闹,与在下情志相异,不知有何事找慕容?”
这两人都属洪武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自然能看出费九关的不凡之处。慕容宁也不敢怠慢。
费九关笑指燕笑寒,“对他,我是看热闹的。对你,我就是来算账的。”
慕容宁奇怪道:“慕容不识得兄台,不知兄台有何帐要算?”
费九关大手一挥,目光落在慕容宁腰间,“你偷了我的剑,现在还来!”
慕容宁轻按腰上长剑,摇头道:“兄台恐怕弄错了。此剑是慕容所有,并非是兄台之物。”
费九关振振有词道:“空口白牙,你说它是你的,它就是你的?那我说这剑是我的!”
旁边诸葛邈杜茶村等人看不下去了,出言道:“你是何人,休在此胡言乱语!这剑慕容世兄佩戴多年,洪武众人有目共睹,怎容你在此胡赖!”
费九关嘿了一声,“找帮手吗?燕兄,你可曾见过这柄剑?”
燕笑寒见他这时候横插一杠,显然是有意相助,哈哈笑道:“没见过!兄台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我分明记得慕容宁是以刀法成名,至于他今天为何要带着一柄剑,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慕容宁打量费九关,见他衣着熨帖,料子名贵,显然非是普通出身。可是身形健硕剽悍,皮肤黝黑,容貌平平,又实在像是个江湖汉子。再者,他也窥得小天地门槛,隐约能感到费九关身上蕴含极强劲的爆发力。他有些摸不清此人的来路了。
他是为燕笑寒而来,趁人之危并不光彩,因此不想节外生枝。他沉吟片刻,徐徐说道:“此剑名曰溪桥,锋长三尺六寸,宽一寸八分,重三斤四两二钱,剑柄长八寸,柳州黄梨木所制。此剑乃慕容宁九岁时家中长辈托衢州名匠童冠然所铸,自接剑至今一十四年,从未离身,临敌二十二场,取过六人性命。不知这个答案兄台可否满意?”
费九关摇摇头道:“这剑无名。长短如何你拿在手中自是清楚。怎生你给起了个名字,它便是你的了?”
见他胡搅蛮缠,燕笑寒眼眸微闪,应和道:“不错。天底下何来这般道理!这剑上又没写名字,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青隐坐在一边,乌溜溜地眸子好奇游移,饶有兴致地看五哥与那好事之徒一唱一和。
慕容宁听了燕笑寒的话后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解下佩剑平摊在手中,轻轻一拔,锵然剑鸣中长剑出鞘一寸。
众人只道是慕容宁要动手了,不料慕容宁扬起那出鞘的部分,一板一眼道:“说来惭愧。慕容自幼爱剑成痴,十二岁时,曾在这柄溪桥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年幼荒唐,此事一直不足为外人道也。如今既然兄台提起,慕容为证清白,只好示与兄台看个分明了。”
在场所有人都望去,果见那剑身靠近吞口处歪歪斜斜刻着慕容宁三个字!
叶青隐轻掩秀口,半晌说不出话来。燕笑寒张了张嘴,竟也是词穷了。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在剑上刻自己的名字。他知道费九关如此强词夺理,是要寻机为自己出头,但眼下理屈,被慕容宁将住,恐怕难以出手了。
费九关慢慢嘬了一口左瑶茶,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认真问道:“你为什么要在我的剑上,刻你的名字?”
叶青隐一时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一双眸子不停在费九关身上打转。现在纵然是瞎子也能看出费九关有心找茬,九姑娘心中好奇,这个好事之徒究竟有什么本事,敢来拿慕容宁消遣。
慕容宁脸色微沉,室内剑气倏尔大盛。他肯与费九关讲道理,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溪桥剑重新落回腰间,他手按剑柄,微微颔首道:“请了。”
费九关站起身,并没去拔背后的照胆。毕竟此神兵在洪武人尽皆知,太过显眼。他双手一摊,慕容宁会意,放开剑柄,并起二指,以指代剑。霎时剑意重新凝聚,室内平地生风,刮得人只觉如锐锋割面,皮肤生疼。
双方对峙,只闻慕容宁一声轻喝,倏尔点出。剑指凝练如同实质,带无匹剑气直贯而来。
倚晴楼藏有大量剑招,其中以珈蓝绝学渡心为最。费九关半年来日夜不辍勤练此剑,与剑术一道心得颇深。见慕容宁剑路清俊,一招递出,后招立刻接上,森然有度,似滔滔江河,连绵不绝,显出一派名门大家风范,与贺兰剑招风格迥异,不禁大为佩服。当下潜运气海,双掌带出磅礴气劲,雨式上手,将那连环剑招一一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