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清冷,毫无征兆地响起,如同江中的厉鬼,平添几分阴森之感。
船上众人循声望去,但见江中有三叶扁舟慢慢靠近。
其中两舟各站了三男四女,中间那舟孤零零站着一个女子。这八人都穿绫罗广袖,腰配长剑,江风吹拂,翩然出尘。
说话的正是那独占一舟的女子,她头梳双锥髻,腰间长剑澄黄,望有双十年华,端庄秀丽,施施然向大船上行了个万福,“慕容府,柔含光,见过离山长河诸位当家。”
燕笑寒一挑眉道:“玄空八剑?慕容家来得好快!”
他见费九关不明就里,解释道:“这八人是慕容家培养出的剑手,合称玄空八剑。在洪武南岭颇有名声。说话的是八剑之首,坤地剑柔含光。这姑娘功夫倒也不差。据说常年跟在慕容家大小姐身边听差。”
费九关了然,“如此说来。这次是慕容宁的妹妹慕容眠派人来寻我了。”
江天晓慢条斯理道:“打一个慕容,又惹上另一个慕容。这哪里是慕容府,分明是马蜂窝。慕容家虽在舞阳城,可离得也不近。算算时日,那慕容宁刚回去,他妹子就差人来了。到底是一家人,相亲相爱呀。”
费九关便欲起身,“慕容家寻我,多半是为了那柄剑,我且去会他们一会。”
燕笑寒伸手阻住,朗声道:“楼兄弟是我离山长河的客人,且坐下,不需你来打发!”
他话一落,九姑娘、江天晓、石波清都站起来,石波清两膀肌肉鼓胀,冲下面喝道:“*你们妈的!一起上吧!”
他性如烈火,长身跃下,悍然一拳轰向一船。拳劲刚猛无俦,尚未落下,已是劲风扑面,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船上只有三名男子,同时拔剑,组成剑网将他拳头挡住。轰的一声,三人足下小船从中间折断,那三名剑手均怀上乘轻功,各自跃开,足尖轻点水面,跳余下船上。
石波清则是噗通落入水中,没了声息。
那边江天晓也跃下船去,跟另外四个女子交上手。他身法灵动,小舟只有方寸地,面对四柄长剑,他如游鱼穿梭,嘴上还啧啧有声:“噫!看这招式,你就是坎月剑薄姐姐。呀!这柄剑,是巽骄剑于妹妹。呃......您是艮山剑姚大娘?”
艮山剑姚唤灵年方十九,只是生的白白胖胖,体态丰腴了些。闻言勃然大怒,一柄长剑不管不顾地刺了过去。江天晓哈哈一笑,脚步一错便躲过那剑,顺手在姚唤灵剑山一弹。叮地一声脆响,姚唤灵只觉整条胳膊都麻了起来,拿捏不住,艮山剑咣当掉落。
另外三女大惊,三剑齐出封住江天晓去路。江天晓浑然不惧,依旧嬉皮笑脸,只看他身子晃了几晃,三柄剑均是莫名刺空。他依次在剑上弹了一指,三柄剑齐齐落下。
众人见他一出手轻描淡写,就将四剑制服,都感骇然。那跃上船的三名男子急忙挺剑而出,护住失了兵刃的同伴。
这时水面骤然炸裂,石波清魁梧的身躯腾空而起,一个筋斗落回大船,抖擞水花,哇哇乱叫道:“*他奶奶的!忘了老子不会游泳!便宜了那三个崽子!”
也不知他是怎么让自己钻出水面的。
柔含光见己方落入下风,却是神色淡然,也不动手,又施一礼道:“含光此来并非是要与诸位当家动手。小姐已知悉大公子之事。特地让我等向燕公子致歉。言明此事是大公子恣意妄为,非是慕容家之意,败于人手也是大公子咎由自取,慕容家不会为其出头。待两月之后燕公子去往南都,小姐当亲自为公子接风赔礼。”
众人皆是一愣,慕容家一口气将玄空八剑全部派出,又不准备跟他们动手,一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天晓闪身跃回大船,单脚站在船舷上,疑惑地看着柔含光。
燕笑寒上前几步,手扶船舷道:“若只如此,燕某也不是记仇之人。两月之后自当去南都见识慕容大小姐的盛情。诸位若无它事,就请自便吧。”
柔含光目光转向费九关,“我等此来尚有一事。小姐欲邀这位楼公子赴山桑春闲别院一晤。请公子移驾小舟,随我等赴会。”
费九关一怔,“慕容眠要见我?”
他这才看明白。慕容家动用玄空八剑不是为了赔礼道歉,而是专门邀请自己前去相会。倘若拒绝,那这八人多半不会客气,用强也要将自己带去。
如此大动干戈,费九关除了慕容宁之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缘由。
燕笑寒等人显然也是这般考虑,冷笑道:“慕容家这次行事忒小气了。想为慕容宁出头,何必如此遮遮掩掩。楼兄弟是离山长河的朋友,今日你们带的走吗!”
石波清双手捏得喀喀作响,江天晓也蓄势待发。只等对面一动,两人先将他们尽数灭了再说。
有这么两尊煞神虎视眈眈,又有叶青隐、费九关环伺。玄空八剑个个如临大敌,警惕地盯着大船。
柔含光脸色不变,再度摇头道:“诸位切莫误会。小姐邀请楼公子,非是为了大公子之事。小姐有言,她为何要邀请楼公子,公子心里清楚。含光只需一个人。倘若楼公子仍不愿相见,那玄空八剑纵使不敌,也只好领教诸位高招了。”
她话得费九关心里迷糊。丝毫不清楚为什么慕容家不惜动手也要把自己带去相见,忍不住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