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声爆喝。谢墨林吓得一蹦三尺高,待看清了来人,他惶然躲到费九关身后,不住把他向外推,
“艾公子他们可以不动手,这个你一定要帮我揍他!不然我今天都过不去,也就没有往后的细水了。”
费九关看向那人,也是年轻的公子,生的浓眉大眼,面容粗阔,说话瓮声瓮气,直如旱地响雷,步履间虎虎生风,显得精气十足,顾盼生威。
他意外道:“你这么怕事,还敢招惹这种人物?”
谢墨林苦笑道:“这也是我学宫的同门。以前我不懂事,仗势欺人,没事就带着人揍他。后来这小子痛定思痛,勤学武艺,进步越来越快,反而远超同侪。我患病之后他三五不时就找理由教训我一顿,害得我一直躲着他。”
费九关一滞,从那公子的角度看,这分明就是一个奋进青年痛打落水狗的励志故事。自己现在阻拦,怎么想都是维护纨绔公子的狗腿子。
“墨林兄,我怎么觉得你是活该呢?”
谢墨林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哀道:“我以前是有不对,可难道就应该一辈子遭报应?你看我还不够惨吗?非要我次次挨打饱受羞辱?我可请你吃过饭的!”
“你请我吃饭不会就是为了让我替你揍他吧?”
眼看那公子跑来近前,谢墨林吓得脸都白了,无心辩驳,拼命向费九关作揖道:“我可全仰仗你了!”
费九关叹了口气,相识一场,他也不愿看谢墨林在自己眼前受辱。于是前跨一步,挡在那公子面前。
“这位兄台。稍安勿躁。”
那公子瞪着谢墨林,显然是心中对他恨极,眼珠子几乎要喷出火来。见有人挡路,挥手就要把人拨开。费九关微一探手,捉住他的手腕。
两人一较力,那公子惊觉腕上好似扣了一只铁索,丝毫不能挣脱。他一定神,这才正眼瞧向费九关,气呼呼道:“你是何人?”
费九关呵呵一笑,放开那公子手腕,“陵川楼春雨。”
那公子点点头,“雷拳崔野乡!”
“崔公子你好。”
“废话少说!你要护着这狗东西?”
“呃……”费九关一时语塞,回头看了眼可怜兮兮的谢墨林,似是下定决心般把头重重一点,“是!”
崔野乡立即心生鄙夷,“姓谢的都这幅德行了,居然还有人捧他臭脚!我呸!”
费九关心里郁闷,拱手道:“崔公子,往日之事墨林兄确有做的不对之处,不如公子暂熄雷霆,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如何?”
“道歉?我不需他道歉!滚开!”
崔野乡爆喝一声,劈头盖脸一掌砸下,他多少顾及费九关面生,不想伤他,于是收了几分力道。费九关侧身让过,前进半步,肩膀在他胸前一顶。满拟将他撞开,却不想崔野乡只哼了一声,纹丝不动。
费九关心中微感讶异,这一撞也试出了对手的根基。此人基础扎实,气劲充沛,倒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崔野乡被他一撞,只觉像是被一匹狂奔的野马撞了个满怀,也不甚好受。他双臂暴涨,把费九关往怀里一揽,拽住他后领,拧腰顺力,就势摔了一个过肩,将他狠狠砸向地面。
谢墨林看得眼皮直跳。想不到费九关前一刻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秒就被崔野乡像摔布袋一样摔出去。他惶然四顾,开始犹豫要不要撒腿就跑,以及劝说崔野乡别打脸的可能性。
眼看费九关就要与石板铺就的地面深度接触。就见他攸然伸手在地面一按,急坠地身形顿时静止,他手臂微撑,拧腰旋身脱开崔野乡的双手,笑吟吟地重新站在崔野乡面前。
“崔公子可消气了?”
崔野乡收起怒容,沉默地盯着费九关。短暂的交手,他已感觉到对手不是庸手,容不得大意轻敌。他肃然道:“阁下究竟想要如何。”
“还请崔公子赏在下几分薄面。莫要再与墨林兄为难。他已失了武艺,崔公子又今非昔比,何必乘人之危,恃强凌弱呢?”
“恃强凌弱?趁人之危?说得好!”崔野乡一指谢墨林,“彼时我弱他强,他谢墨林可曾有过半分羞愧?我曾经对他说得明白,只要他功夫未复,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崔野乡说话从不食言!你让开!”
谢墨林委屈道:“我俩有这么大仇吗?”
他患病之后没少挨过崔野乡的老拳,眼下见了他,比见到他亲爹还要惧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