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浮沉迟疑道:“我说不好。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这次连费九关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关浮沉想了想,说道:“他身上好像有刀。”
观莲白了他一眼,径直回屋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费九关,“神经病咱们家里有一个就够了。你可不能胡乱留人啊!”
费九关默默把目光投向老醉。老醉打了个酒嗝,翻身继续喝酒。也难为他被关浮沉盯了那么久还能泰然自若。
他想了想,不在老醉有没有刀的问题上多做纠缠,问道:“与常天庆约战定在几日?”
关浮沉眸子一闪,“七日之后。南郊松坪山。”
松坪山,正是去年李怀渊与剑休约战之所。那一场比斗以李怀渊胜出告终。还有传言说那场比斗之后,两人都消失了月余,回来时身上带伤,也不知是去了何处。
“好。届时我一定到场。”费九关后退几步站定,“关大哥决战在即。兄弟无什么厚礼相送。我在燕云这一年苦练剑招,还请关大哥指教一二!”
关浮沉顿时明悟。费九关苦苦寻找自己,就是为了在战前施展绝技,好供自己参详。他心中一暖,笑道:“好。”
费九关气息慢慢定下,沉声道:“此剑招名曰渡心,乃珈蓝洞绝学,共分十二路。剑意各不相同。关大哥且要小心。”
听闻渡心二字,老醉一颤,忍不住侧头看过去,连酒倒在身上也浑然不察。
关浮沉点首,寒光一闪,短刀已握在手中,“只管来。”
费九关猛地蹿出,白光乍然腾起,渡心豪字诀施展,瞬息便将关浮沉罩在锐芒之下。关浮沉眉头一挑,显然这剑式厉害超过他的预期。他步伐不乱,掌中刀芒几个转折,连劈数下破开剑气笼罩。接着碎步突出,寒锋贴近费九关要害。
费九关知他刀快,喜好贴身近战,于是豪字诀席卷,将他逼在身外。但大开大阖的剑路显然无法制住关浮沉锐利的刀锋。就见关浮沉如怒海中的一叶扁舟。无论海浪如何翻涌,始终浮在海面。每每寻觅到破绽,他也毫不犹豫一刀落下,逼得费九关回剑自救。
见豪字诀无功,费九关当机立断,剑招一变,逸字诀上手。剑势陡然飘忽灵动,以快打快,与关浮沉近身对攻。
就见院中满是残影,两人刀来剑往都是瞬息而至,耳边叮当声不绝。吵得屋里观莲把脑袋埋进枕头,苦不堪言。
逸字诀讲究随心而动,招法俯拾即是,随意应变。眼看关浮沉刀锋迫近,照胆总能由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挡住来势。虽然费九关出招慢了关浮沉半分,可每每都能化险为夷。
关浮沉赞道:“珈蓝二渡,果然玄妙。”
费九关道:“击雷山刀法究其源头,亦是出自珈蓝。关大哥,看好了!”
他剑招再变,其它字诀相继使出。剑招忽而灵动矫健,如羚羊挂角,空绝奇险;忽而沉稳雄厚,似泰山压顶,所向披靡。端地是缤纷绮丽,让人目不暇接。
关浮沉与他对攻,几乎施展平生所学,将刀法催至完满。心中隐隐震撼,一年之前,眼前人也是拿着照胆,在自己刀下几乎生死不能自主。短短一年光景,居然已能与自己分庭抗礼。这份成长何等惊人!
他刀光一抹,破去刺来的一剑。轻喝道:“出绝招!”
“好!”
费九关当即雄字诀使出,剑光暴涨,浩浩荡荡,如江海跨空,横绝而来。这一剑来势雄壮,关浮沉根本无法闪避,短刀一握,气息瞬间攀升,锋锐刀罡一闪而出,划破剑光,直奔费九关而去。
“心悬一刀!”费九关对此招印象深刻。去年关浮沉正是凭借这一刀破去宇文柔奴的掷阳破雪,犹记当时他还需积攒气劲才能施展,想不到如今只需一瞬就能发动。
他感慨归感慨,那刀罡瞬息而至,已然逼面。他知道此刀已锁定他要害,难以避开,于是照胆横插,缜字诀施展,身前三尺剑光凝练如同实质,挡下这一斩!
锵!
短刀斩下,照胆颤鸣不止,费九关只感手臂酸麻,险些拿捏不住,心中骇然。
关浮沉并未追击,收回短刀,心满意足道:“北地武学,博大精深。此战收获很大,我当潜心研究,必可活用于下次。”
费九关叹服道:“关大哥武功更胜往昔。七日之后,必当凯旋!”
关浮沉摇头道:“我一生之追求,只为变强。巫行云也罢,常天庆也罢,不过是我变强道路上的助力而已。尚无做我对手的可能。”
费九关好奇问道:“那谁才堪当你的对手?”
“我的对手只有一人。我的师兄,剑休。”
关浮沉把刀收入腰间,转身便走。
夕阳西下,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形如泼墨,显得愈发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