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一剑,了无踪迹。
就如同松坪山上关浮沉的刀一样,苏清涛消失在原地。
费九关看不见他究竟如何破开自己的防御,也看不清他的剑是如何刺中拔出的,只觉身上一痛,低头时,肩上已多了一道流血的伤口。
雨水陡然炸裂,瞬间连成一线,浮空片刻才纷纷散落。
苏清涛人已站在廊下,剑尖低斜,静默不语。
刚才那一剑是他在向费九关证明,青锋剑诀是不可战胜的,自己随时可以取他性命。他在等眼前人知难而退。
费九关看罢伤口,抬起头,见他在廊下不动,诧异道:“你在做什么?来呀。”
苏清涛显得比他还要诧异,“你已经受伤。还不肯认输吗?”
“为什么我要认输?认输是在无法战胜,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说的事。”
苏清涛看着掌中剑,“现在不就是吗?”
“还不是啊。”
费九关照胆一横,“再来。”
苏清涛不说话了,觉得眼前人好不识抬举,有心让他受点苦头。弓步俯身,青锋剑诀再出,人倏忽消失在廊下。
雨水被撞碎,虽然看不见身影,但费九关清晰地感觉到对手奔袭而来。他全力感知周遭变化,脚一蹬地,踩出一片水花,人飞快后退。
冥冥之中,他隐约感到无论自己如何退让,场中都有一道锐芒锁定了自己,目标始终不变,就在自己的——左胸!
电光火石之际,逸字诀上手,寒芒夭矫腾起,挡住胸膛,只听耳畔陡然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传出。
叮——
防住了!
费九关眼眸一亮,脚步不停,在院子里飞快游走,灯火映照,就见他一人如在雨中狂舞,身形朦胧,影影绰绰。
他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苏清涛尚未显出踪迹,说明这一剑还未结束。此时停下,那剑恐怕瞬息就会临身!
正这样想着,他猛觉后背肌肤狂跳,照胆横过去,又是一声叮地轻响,再度挡下了!
奔跑中,他忽然脚踏大堂圆柱,微一借力,高高跃上半空。
就在他跃起的那一刹那,实木的圆柱咔嚓裂开一道深深剑痕,同时有四条雨线浮现在空中,朝他蔓延过去。
费九关似乎早料到他会追击,照胆疾舞,罩住自己周身。
叮叮叮叮——
一连挡下他四道快剑,费九关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回地面。
然而此时异变陡生!他甫一落地,忽觉立足不稳,一个趔趄半跪于地。左小腿毫无征兆地飚出血水,他又中剑了!
什么时候出的剑?在哪儿中的剑?
费九关瞳孔微缩,此时已无暇去思考,照胆奋力上举,挡在头顶。
锵然长鸣,苏清涛的剑被他架住。他那一袭青衫也再度出现在费九关眼前。
就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人影浮出的一刹那,兵器交击声回荡宅邸。
苏清涛面沉如水,他发现相比第一剑,这一次伤他要费力许多。对手好像慢慢追上了自己的速度,这让他警惕之余,又觉不可思议。
这绝无可能!青锋剑诀是无敌的!就算是常天庆也只能被动挨打,何曾有本事追上这超凡的剑速?
长剑慢慢撤回,剑刃在照胆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苏清涛后退几步,好像不信他能挡下刚才的连环杀招,沉声道:“站起来。再接我一剑。”
费九关依言站起,活动了一下小腿,伤的不深,面前尚可行动。他淡淡笑了,“再接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多言无益!”
苏清涛哼了一声,霎时消失。
瞬间,整个院子的雨滴全部碎裂,仿佛形成了一片水幕,把整个院子盖住。好快的身法!
费九关再度跑动起来,空中莫名传出了呼啸风声,那是苏清涛移动,看不见他的人,但费九关依旧明白,他和他的剑始终跟随着自己。
他越跑越快,比先前更加癫狂。左冲右突,前仰后合。如果眼下观莲在场,一定分不出他和老醉谁更像个疯子。
这般举动看似毫无逻辑可寻,但实际上每一次挪腾,都是在刻意摆脱苏清涛的剑意。高速移动中的苏清涛不由得暗暗心惊,这燕云叛逆到底使了什么诡异手段,竟好似能够提前预知自己的动向?
他绝不愿承认对手有此能为,好胜心渐渐被激起,剑势有加快三分,院中仿佛有鬼怪咆哮,莽空之声振聋发聩。
就在此时,奔跑中的费九关猛地一顿,伸手向某个方向狠狠按下!
如同预先演练好的一般,苏清涛的脑袋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他掌底,被他按住,毫不留情灌在地上!
两人交手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哗啦水声涌动,凝滞在空中的水幕此时落下,浇灌在地。
苏清涛一动不动,脸紧紧贴在地上,石板边缘布满了裂痕。
“噢......”
一声长长地呻吟,地上的人慢慢蠕动,挣扎着爬了起来,发髻散落,形貌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