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掌法第五式施展,气劲浑厚凝实,好似擎天大岳,又如飞来奇峰,浩荡无匹。尚未贴身,常天庆已被压得呼吸停滞,胸闷气短。一波接一波的狂攻让他来不及说话,黑色刀芒大盛,隐隐有一片奔雷之声。他稳住退势,倾注全力,黑刀如惊电飞虹,裹挟雷鸣,与司徒小错身而过。
两人一错身,忽然地面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如山呼海啸,两人立足的那一角陆洲竟是崩塌断裂,湖水翻腾而上,周遭气流暴乱,席卷四方。如同末世景象。
湖上游船根本无法靠近,都被气流推开,只能在数十丈外眺望。
司徒小身上血水飚出,胸前又添一道新伤。常天庆平端黑天,面如金纸,呼吸急促,也受了极深的震荡。
两人只在原地停了数息,陡然同时转身,出手。司徒小五指伸出,在空中一翻,覆掌落下;常天庆黑芒一闪,刀锋飞掠。
天际雷声轰鸣不止,雨落如狂。气劲刀罡肃杀决绝,一往无回,竟是都要置彼此于死地!
“住手!”
两道身影快如流星,急冲而来。是南宫雀与闻有鼎眼看双方拼上性命,不约而同抢上前来。
这两人无论是谁,可都死不得!
两位天地境虽然身处敌对,但眼下心意相通。闻有鼎拿司徒小手腕,南宫雀抵住常天庆胳膊,同时把两人制住!
众人看不清南宫雀他们是如何到来的,待一切尘埃落定,就见常天庆的刀锋贴在司徒小脖颈,而司徒小的手掌也按在常天庆胸膛!
雨水打在他们脸上,两人都是纹丝不动。彼此对视,杀意浓烈,纵然被天地境高手制住,他俩也是谁也不肯退让。
闻有鼎额头汗水混着雨水滑落,沉声道:“南宫将军,此战再打下去毫无益处。不如算作平手如何?”
南宫雀点点头,“司徒贤侄。收手吧。”末了还怕司徒小不愿,又补了一句,“殿下在看着呢。”
常天庆默不作声,率先收刀。司徒小哼了一声,手掌从他胸前撤回。
他挣开闻有鼎的擒拿,深深看了常天庆一眼,大步流星走回亭中。
他胸前衣衫裂开,两道数尺长的刀伤赫然交错,白衣被殷红濡湿,看上去触目惊心。但他根本不在意这些许外伤,冲昭明太子一揖道:“司徒无能,未能得胜,请殿下责罚!”
昭明太子听他声音洪亮,长舒了口气,笑骂道:“傻小子,你倒是够狠,头还在脖子上吧?回去坐着!”
司徒小谢过,坐回席中,随手扯开衣衫,鲜血汇汇流出,已有侍者上前为他敷药。
诸人倒吸凉气,心中暗忖,贺兰双刀四剑居然有如此造诣!一个常天庆,竟连司徒也未能将他拿下!
想到此处,目光都不由自主望向方山客。
司徒小虽未得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吃了兵器的亏。方山客那根钓竿可不是摆设,而是一件凌厉的武器。当年学宫大比,与李君子的长枪也不相伯仲。看来今日樱桃宴,最后还是由他来收掉常天庆了。
感觉到众人目光灼灼,茶小钿轻轻问道:“哑巴,有把握吗?”
方山客微微颔首,手指在乌亮的钓竿上摩挲,目光澄净,“七成,胜。”
亭外,贺兰二人缓步向湖心亭走去。闻有鼎遥见司徒小落座,回想刚才生死一线,心有余悸的同时又不无遗憾道:“幸亏你及时收手。那一刀要是斩出,司徒小人头落地,我们怕是都走不出南都了。”
常天庆摇头,猛地以袖掩口。闻有鼎眼尖,看清他袖子上陡然漫出一大片朱红,惊道:“你受伤了!”
常天庆苦笑,只感到丹田气海被司徒小掌力侵袭,稍一运气就翻腾不止,胸腔被按住的地方也还在隐隐作痛,他艰难道:“那一刀要是斩出。我恐怕也走不下这片陆洲了。”
说到此处他又掩住嘴巴,看来又开始咳血。
闻有鼎眉头紧皱,担忧道:“循河他们被茶小钿一人挑了。你又伤成这样,下面的再要出手恐怕难了。”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放弃。战至最后一刻,才不辱北庭威名。”
常天庆喘了口气,望着那亭子,“我还能战。但我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