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太子回过头,恨铁不成钢道:“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你放她走作甚!”
“我一直觉得,娶她与为洪武效力是两件事。”
李怀渊认真道,“无论我是否娶她,我此生都已注定。既然如此,何必应陛下一言,让她为难呢?从小相处,我亦将她视作妹妹,不想看她伤心。”
昭明太子重重一哼,拂袖道:“说什么胡话!她胡闹,你也惯着?人,我替你带回来!”
李怀渊一怔,他忽然想起,下山时太子身边好像没有神将相随。
......
山顶上,静卧雨中的两个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谈天说地。
南下至今,费九关心里憋了太多的话想要说,却有无处发泄。现在身边有了一个义弟,他再无顾忌,畅所欲言,将心中的想法一一倾诉。
柯一尘难得文静的倾听,不时抱怨几句。虽然费九关的消息她大部分都是知道的,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新奇有趣,好像怎么听都不会腻。
她目光温柔如春水,静静望着费九关。忽然发觉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这才猛地回想起他是重伤之身,岂能在雨中多待?
她攸然坐起身,一把将费九关扶起,啐道:“你话怎这么多!咱们快些走吧,回去再说!”
费九关一愣,犹豫地看着义弟,“回......哪儿?”
“你在南都这么久,难道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柯一尘抱怨一句,把脸别到一边,细弱蚊鸣道,“我无处可去,只能跟你回去了。”
费九关哈哈大笑,只觉一股莫名的喜悦涌出,好像刚才的激战都如过眼云烟。
柯一尘脸上绯红,羞恼道:“你笑什么!”
“没有。那柯大公子,咱们走吧。”
费九关一眼扫向山峰,柯一尘似与他心意相通,快走几步拾起照胆的残骸,又回来把他搀扶住,慢慢往山下走去。嘴里不住抱怨,
“去年咱们刚见面没多久,你就被人打成死狗,累我这样照顾你。现在又是如此,究竟该说你命硬,还是我命苦?”
说到打架,费九关忽地想起了什么,“我与司徒小动手,是你请动纪虹伶出面劝阻的?”
柯一尘得意道:“是啊。你才明白过来?”
“谢公子与我素未平生,却执意留我做客,这也是你的安排?”
“那当然!是我请谢神将出面照顾你,免得你人生地不熟,被人暗算。可惜你这人不识好歹,要是一直留在那儿,我看谁敢惹你麻烦!”柯一尘更加得意,小脸上仰,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费九关苦笑,先前模糊不明之处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个义弟始终在暗处保护自己,能请动这些人,难怪慕容眠言语间对她如此敬重。
他随即想到了跟紧要之事,兴致勃勃地探问道:“还有一个爱你成狂的姑娘,武功卓绝,机灵百出,差点把我干掉,那位是......弟妹?”
“诶?你说的是谁?”柯一尘愕然,茶小钿背着她去找费九关麻烦,这件事自然不会告诉她。
“你不认识?”费九关也觉目瞪口呆。
山下,围观的人潮也散尽,惟留荷无擎几人守候在石坪上。
远处楼阁上,神将南宫雀与许流求凭栏远眺,看着山道上缓缓走下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南宫雀沉声道:“殿下的交待是不论如何抵抗,把人关到太子府。流求兄,此事咱们不可声张。”
许流求年约三十,腰上陪着一柄长刀,神情淡漠,闻言郑重颔首道:“放心。事关皇室体面,流求会烂在肚子里。”
“你们不出手,不就无人声张了吗?”
陡然一道懒洋洋地声音响起,两人俱是一惊,齐齐向身后望去。就见阁楼上不知何时依靠着一个三缕长须的中年男人,散漫地看向这边。身子似有似无地挡住了楼梯,显然是刻意拦阻。
“沈纯岳!”
樱桃宴那夜许流求曾与他对过一招,对此人印象深刻,此时瞳孔微缩,长刀蓄势待发。
南宫雀也是凝神戒备,拱手道:“久闻离山神峰雾隐沈大总管大名,南宫失敬。”
“我还没动手,你就失禁了?”沈纯岳挠挠头,嬉皮笑脸道。
南宫雀一僵,他是世家出身,何时受过这样的污言秽语。若非是忌惮沈纯岳实力,早已跟他拼了。强忍怒气道:“贵帮与朝廷素来亲睦。陈将军、代将军都是离山出身。如今沈总管为何要拦我等去路?”
沈纯岳面有无奈,“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不用拿大当家压我。十九爷命我在此,就是为了等你们。我有个建议,咱们站在这儿等他们走远,我们各自回去。大家和和气气,如何?”
南宫雀皱眉,还未说话,一旁虎视眈眈地许流求已傲然道:“职责所在,恕难从命。”
“那就打呗!”
沈纯岳话音一落,许流求眸中精光暴起,长刀遽然出鞘!
荷无擎等人等待着费九关下山,猛地轰然一声,石坪边上一座楼阁爆开,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劲冲霄而起,同时雨中隐约可见一座雄峰耸立,巍峨宏大,遮天蔽日。
气息震荡,众人皆是动容,情不自禁地把望向对面,以目探询。
茶小钿孤零零地站在山道另一边,与她们保持着十余步的距离。此时她心情不佳,见几个人都在看自己,轻咂了一下嘴,不耐烦道:“看什么看!离山办事!再看就抠了你们的眼珠!”
倚晴楼二女无动于衷,观莲却是吓得一缩,连忙捂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