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洛琪就觉的和徐伯伯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那时候爸爸还问她,为什么喜欢徐伯伯,洛琪奶声奶气的回答,因为他和爸爸说的普通话是一样的,每一句话的尾音都轻轻上扬,比所有人说的都好听。
徐天自己肯定也没想到,他鲜明的咬字特征会轻易出卖了他。哪怕那段录音做了相应的处理,可是洛琪仍然能够肯定第一个说话的男人就是徐天。
第二个男人说,洛氏有今天,有我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
她真笨啊!居然到今天才幡然醒悟。
在她的记忆里,洛家和徐家一向和睦,交情甚深。听说爸爸和徐天在部队时,为徐天挡过一颗子弹,曾是过命的交情,徐妈妈更是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那种亲热,绝不是敷衍客套做的出来的。
就凭这份交情,怎么可能爸爸入狱后,徐家突然就势利冷漠起来,不但不肯替爸爸说话,就连她这个过去的准儿媳妇也被扫地出门。
如果这一切仅仅用世态炎凉四个字就能解释,那洛琪也不会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徐家突然的改变态度而耿耿于怀了。
现在想来,洛琪全明白了。他们哪里是落井下石,分明是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
站在一团漆黑的小区门口,任冷风贯穿她单薄的身体,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冷冽的飞舞着。她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地记忆渐渐分崩离析,越刮越远,指甲深深的陷进肉中。
恨,像燃着火焰的魔鬼,从她的四肢百骇以最快的速度疯狂的滋长。
那恨有多烈,就烧的她有多疼。
为什么要是徐家?她宁愿置她们洛家于不义的是一个不相关的人,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徐天,她都不会这么难受。
爸爸从前是救过他的呀,他怎么能恩将仇报?他怎么能?
渐渐的,洛琪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蹲下来,捡起还在她脚边扑簌个不停的日记本。每一张,每一页,都用娟秀的字体记录着她和徐清远的点点滴滴,每一个字都那么疼。
她凄楚的笑了一下,下一秒就听到纸张在她手中破碎的声音。
她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下一下,把每一张纸都撕了个粉碎。不仅是日记本,还有他送给她的每一件小礼物,围巾,手套,枯萎的玫瑰花瓣……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捡起来,扯破,弄烂,一股脑塞进那个破碎的整理箱中,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手上空空如也时,她感到了一丝轻松。这一次,她总算断送了和他的所有记忆。
不,还有,还是有……
第二天,还未卸下疲惫,洛琪已经坐上最早的通往海城郊区的班车。
早上的雾气很大,车子行驶缓慢慢,在窗外的雾气缭绕中,跟着车轮颠簸的节奏,洛琪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