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从前的徐策每每令傅锦仪恐惧紧张,这回的徐策就让她有点哭笑不得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救了她三次,却又扮作『毛』贼夜袭她闺房的不正经的大将军……
对于蝈蝈事件,徐策已经郑重向她道歉,并将傅妙仪被休一事作为致歉的礼物送与她。这回在皇后寿宴上,徐策更是冒险顶撞公主为她开脱。傅锦仪受人之恩,虽然对那蝈蝈还心有余悸,倒也不好意思记恨他了。
只是觉着,徐策这人面上人模人样、背地动作诡异,这让她面对这个人的时候都很尴尬。
“徐大将军怎地也来了……”她先扯了一个客套的笑,讪讪问道。
徐策倒是极力做出一副和往常一样威仪的模样。他坐着道:“皇后娘娘是末将的姑母,末将本也想今日进宫拜见的,正巧听说了县主奉旨进宫,便特意过来与县主同行。”徐策说着朝那两个女官吩咐:“服侍县主上轿子。”
两个女官看着是宫里人,倒是对徐策言听计从。她们搀着傅锦仪坐上轿子,骑马的徐策伸手挑开了的帘子,道:“县主如今倒成了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了。”
傅锦仪是很不喜欢被外男挑帘子的。只是碍于徐策的权势,她又不敢忤逆,只低眉敛目道:“大将军这话臣女可承受不起。”
徐策轻轻扯了个意味莫名的笑,道:“县主有什么承受不起的。连昭娇公主都敢得罪的人,末将都望尘莫及。”
傅锦仪听着皱了皱眉头。
这徐大将军今日脾气不对啊……话说,徐策进宫之前特意在傅家门前绕一圈把自己接上的举动,本身就很不对劲好吧……
“大将军说什么,臣女听不懂,臣女如何敢得罪公主?公主还险些杀了臣女呢。”傅锦仪低眉辩解着,又恭敬道:“那日惊心动魄,还是将军率先站出来揭出公主手中金簪的妙处,这才给臣女解了围。臣女还未对将军道谢。将军且放心,臣女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已经定下了要对将军登门拜谢。”
徐策看着她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颇有些气闷。
“倒不必麻烦你父亲了,说来末将也没有帮到你多少,你能安然无恙还得到皇后的赏识,凭的是你自个儿的本事。我瞧着你就是个不怕死的,日后身首异处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徐策手中的缰绳勒紧了些,倏地将傅锦仪的帘子扔下了,朝前吩咐道:“开路吧。”
轿子里头的傅锦仪不淡定了。
这徐大将军,今日又发的什么邪火啊?!她的确得罪了昭娇公主,但她自认没得罪徐策!
在傅锦仪眼里,徐策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了。这让她浑身难受,被一个脾气怪的人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吧!偏偏徐策就盯着她了,还要亲自过来接她进宫?
两人一路上都不说话,徐策绷着一张黑脸,傅锦仪抿唇皱眉。半晌入了宣武门,自内宫顺贞门进,两人都下轿子步行。
相比于上次皇后过寿的熙熙攘攘,这回内宫苑内到看不见几个人。四月份已经起了初夏的暑热,明晃晃的日头悬在上空,晒得人汗流浃背。傅锦仪一边拎着自己那稍显厚重的县主朝服裙摆,一边缩在引路女官的身后,力求和徐策保持距离。
徐策倒也冷淡,眼角偶尔扫过她的时候神『色』里还带着些许不耐烦,两人更不说话了。如此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等到了未央宫里,引路宫女先将二人交于未央宫前堂的女官们,带着他们至一处不知名的偏殿坐着。随后又等一刻钟,两人被告知能够进去拜见皇后了。
宫女领着两人绕花穿树,越过了此前宴饮的大殿和后头一处看起来威武雄壮的主殿,一直进了主殿后西侧的一座阔面的庭院。这庭院前厅极大,开凿出一个硕大池塘,里头各『色』荷花开得五彩缤纷;里头正面是瓦房三间,都雕梁画栋、熏香涂椒,十分精致考究,那牌匾上书“饮绿轩”。傅锦仪还未进殿,只跨进院门,便有一阵扑鼻的凉意袭来。
原来是这院前的荷塘吹过来的习习凉风,荷塘边上的另栽着遮阴的垂柳。徐策对此地仿佛很是稔熟,领着傅锦仪从石桥上过,进了前头小花厅。一进小花厅,更是一股子凉爽扑面而来,厅中摆了两个彩绘的冰缸不说,还有一架水风车被两个宫女摇着,夹杂着水汽的冷风兜兜转转吹过来。
傅锦仪瞧着殿内装饰,便知这是皇后夏日里住着避暑的地方了。果然是皇室贵胄,这院内为了避暑,开凿出那样大的池塘不说,房间里的各类摆设不少都是水晶所知。凳子上坐着的垫子是水晶席子,小几上摆的茶碗也是水晶玉石等,这番布置下来不知要花费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