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你来做什么?”徐策上来扶住了傅锦仪的手臂:“这地方阴冷潮湿,又恶臭遍地,不是你能呆的。”
傅锦仪抿了抿嘴唇,突然狠厉地瞪着那个受刑的宫女,道:“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总要亲口问问她!”
说着,她快步走近,看了一眼小宫女血肉模糊的手指,问道:“她说出什么了?”
边上用刑的差役们连忙跪在地上:“小的们无能,这死丫头只是喊冤,什么都不肯说。”
傅锦仪面色越发地冷了:“进宫伺候的宫女,祖宗八代都是记录在册的。她家里还有什么亲眷?”
那差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这位年轻的徐夫人:“这……若是有早就去抓了。此女父母双亡,进宫的时候就是被亲戚送来的,如今那些亲眷们也都过世了。”
“那是没办法了。”她凝神寻思了片刻:“把这个死丫头浸在水牢里吧。”
小宫女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徐策也挑眉看了过来。
“夫人,水牢……很贵的!”差役们解释道:“都是伺候那些谋反、犯上的犯人们!”
傅锦仪可没忘记水牢是什么。
这或许是因为她曾经亲自用过这玩意儿,遂印象深刻……先用长鞭子把人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再预备一池子及胸的浑水,里头养着蚂蟥、黄鳝、水蟑螂、水蜘蛛等毒虫。人泡进去后还活十多天。
诚如差役所言,这一道刑具算是刑部压箱底的宝贝,不能随便用——置办那么一池子的毒虫是要花不少钱的!
“我们不能为了私事揩刑部的油水。”傅锦仪从自己的荷包里抓了两张银票拍在案子上:“如果不够再和我要。”
“够了,够了!”差役和跟着下来的傅守仁都连声道。那个小宫女却猛然发出了嘶哑的惊叫。
……
“你倒是擅用刑,不愧是刑部尚书的女儿。”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坐在马车里,徐策微笑道。
傅锦仪的目光有些冷:“我好心想要救人,却不想对方是一条毒蛇。夫君,你觉着是谁要这样陷害我呢?”
“如今想要我们性命的人太多了。”徐策哂笑一声。
终于进了徐府。
“晋国公……”傅锦仪指着念道:“还,还真的是国公府呀!”
徐策顿了一顿,轻轻拉起了她的手:“这里并不是我们的家。我们是住在明园的,母亲住在顾恩思义殿。”
傅锦仪连忙点头:“对,我知道的!你之前说过这徐府里头,大多数都不是我们的亲人……除了母亲。”
正门大开着,里头涌出来许多华冠丽服的仆妇们,垂手肃立在两侧行礼。徐策在进京城的时候就遣了人回府通禀,这会儿,该迎的也都迎出来了。
当然,薛姨娘和二少爷几人、并太夫人李氏等,都没有露面。引着马车进府的,是林氏身边的掌事。
徐策领着她进了顾恩思义殿。
傅锦仪愣愣地看着林氏——很遗憾,这个婆母的形象,和父亲一样在她脑子里消退地一干二净。
林氏穿着一身遍地撒花绣万字不断头的浮光锦,发髻上戴的簪子看样式也是宫中赏赐。她怔怔地看着被徐策牵着进来的傅锦仪,上下打量着。
傅锦仪跪下来恭敬道:“母亲大人!”
林氏:……
“你,你快起来!”她连忙道:“不过,你如今的样子比从前懂事多了!”
傅锦仪眼角一抽。
“母亲,原来我从前还是个不懂事的儿媳妇!”她吃惊地说道。林氏摸了摸她的额头笑道:“是呀,你嫁进来的时候年纪小,经常惹我生气!”
傅锦仪:……
呃,自己究竟是做了些什么?!
林氏上下瞧着她,看脖子上的那道伤口已经结疤了,身上又没有别的伤,这才放心。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倒是外院伺候的掌事们跑着进来了,喜气盈盈道:“宴席都齐备了!少奶奶喜欢看杂耍和越剧,特意请了京城里最有名气的戏班子来!梅花也搬进来了,夫人瞧着什么时候开宴!”
傅锦仪不禁愣住:“母亲这是做什么?”
“都是给你预备的。”林氏轻笑道:“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一家。都是你喜欢吃的!”
说着命徐策服侍她入席。
傅锦仪莫名其妙地被这母子俩拉进厅堂。顾恩思义殿既是正经宫殿,自然少不了宽敞的待客厅,只是这地方如今就摆了一桌,前头杵着个大戏台子。
傅锦仪一开始很拘谨,徐策她是熟悉的,可面对林氏这样陌生的人,实在有些紧张。不过林氏请来唱戏的人真有些本事,一开场,傅锦仪就眯着眼睛笑嘻嘻地听起来。
后头还有从宫里请来的琴师和歌女唱曲儿。
端上来的菜肴多是山珍,在外伤没有痊愈的情况下海味也是吃不了的。看着傅锦仪吃的差不多了,林氏命令道:“都散了吧!”
傅锦仪愕然:“母亲……”
“你先在我这里睡一觉。”林氏拍了拍她的手:“一路上奔波操劳,你要好好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