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后的脸上抽搐起来。
这晋国公府解决问题的手段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是,皇室贵族里多有倾轧,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光宗耀祖、甚至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动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但晋国公府做出来的事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只要做了就不可能没有痕迹;做的太过分了,早晚会被查出来!
晋国公府的胆子也太大了!这要是『露』出一丁点的把柄,被人捏住了,那……
“这外头用『药』的地方还不算多,晋国公府的太夫人多是用在后宅里头的。这些年下来,晋国公府后院不太平,凡是胆敢和太夫人作对的,太夫人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就只好用这些『药』来解决……您还记得您有几个庶出的弟妹吗?老国公的宠妾们留下来的骨血,大多被太夫人处置了。还有那位已经被逐出宗族的国公夫人林氏,生了长子后的第二胎就是小产的,后头更是再也生不出来了,就是用了一味‘碎骨子’的『药』!”那嬷嬷继续说道。
“哦还有!从前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如今安定侯府的夫人,奴婢们在存放这一匣子『药』瓶的柜子里找着了一本『药』方的存档,发现安定侯夫人也是早就被国公府太夫人处置了的。太夫人给她用的是一种叫‘寸寸思’的东西,不单能断绝人的子嗣,还能在人有孕之时无声无息地致死!这『药』说霸道倒也不算霸道,毕竟若是一辈子不怀孕,还是能活下去的。但说阴毒也够阴毒了,最后闹得一尸两命不说,因不是咱们中原产的『药』,寻常的御医都查不出病因……”
徐太后听着脸上就僵住了。
“你等等!”她抬手打断道:“你说那个安定侯府的主母,傅氏?”
“是呀,就是从前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和国公府太夫人一贯不和睦的!”嬷嬷忙道:“只是那位傅夫人怕也没想到,自己是一嫁进去就被下了『药』的,这些年过去还好没有身孕,否则早就活不成了!”
徐太后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
“连傅氏都处置了吗?”她轻声道:“国公府太夫人的手段,的确厉害。”
四周女官们都寂静无声。
徐太后面『色』沉沉地坐着,半晌道:“太夫人谋杀政敌和哀家那几个庶出的弟妹,这些事儿过去了也就过了,毕竟也是为了徐家的将来……但林氏和傅氏的事情,太夫人的意思是想着让大房断子绝孙吗?”
下头的嬷嬷赔笑道:“太后娘娘多虑了,这林氏母子三人出族之后已经不是徐家人了,就算断子绝孙也和徐家没有关系……再则,如今的大房可是徐荣少爷那一房呢!”
徐太后冷笑一声。
“若是徐荣徐敏几个子孙但凡争点气,今日哀家就没有这些话了。自徐策
母子三人被晋国公府逐出宗族后,圣上先是册了安定侯,后头皇后又明里暗里地拉拢他们……这些事儿哀家都是知道的!若是换做旁人,胆敢投靠皇后和哀家作对,哀家早就想法子处置了!但对安定侯府……哀家始终没有对他们动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台下的心腹嬷嬷一惊,跪地道:“奴婢愚钝!”
“还不都是因为晋国公府子孙不肖、后继无人!”徐太后咬着牙道:“若是但凡有个出息的,不说能压过了那徐策,只要是能守着晋国公府的家业,哀家也都知足了。可偏偏……徐荣徐敏几个都是些什么东西!哀家担心啊,担心多年之后徐家树倒狐猴散,还要指望着安定侯府这一脉血统,把徐氏一族传承下去啊!”
嬷嬷们听得浑身僵住,半晌才道:“太……太后娘娘,可是,徐大司马已经被出族了……太夫人说了,徐大司马不是徐家的血脉,是林氏当年红杏出墙……”
徐太后抬起手往下按了按。
“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徐太后轻轻吸了一口气:“哀家其实……一直都不相信太夫人的断言。林氏此人,哀家是知道的,她不会做出那种事。”
徐太后说罢,静默良久。
她亲手拿起那几瓶子黑『色』的瓷瓶,从中捏出来一瓶贴有“寸寸思”签子的瓷瓶细细观摩着。
“寸寸思……这可是好东西啊,真正有价值的毒『药』,不是砒霜一类灌下去就能害命的,而是这样杀人于无形的。”徐太后缓慢地道:“这一小瓶子里头只剩半瓶了,哀家瞧着,太夫人也只有这一瓶子吧?这一丁点的好东西,竟用在了自家孙媳『妇』身上,哀家该说她什么好……”
徐太后摇头叹息。
太夫人李氏是个精明又狡诈的人,但她的目光太短浅了。
后宅里女人们的斗争向来血腥,徐太后都是明白的,她也能够理解太夫人对林氏这个媳『妇』的痛恨、对傅锦仪的厌恶。太夫人认定了徐策是外头苟合的野种、是徐家的耻辱,一直将他看做仇敌,在太夫人眼里,徐策和傅锦仪夫『妇』是徐荣几个少爷的绊脚石、也是想要用卑劣手段抢夺徐家产业的外人!太夫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但她为什么不多想一想,万一弄错了呢?弄错也就罢了,很多事儿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这是对的;但考虑到徐家的现状……子孙辈里除了徐策,再拿不出来一个能上台面的了!无论是将爵位传给徐荣还是徐敏,还有后头那几个庶出的小子,徐太后都能遇见徐家几十年后败落地无人问津的悲惨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