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郡,除了风起卷漫天黄沙,雨打沙坑晚点坑之外,当然还有着一种能在黄沙里生长的特殊植物,沙竹。
在葱葱郁郁的竹林里,一只黑色的巨大鸟影,正携着一名小道童在风雨中疾驰。
小道童被姬羽抱在怀里,泪流满面,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难以抑制的悲伤。
姬羽察觉到了他脸上的情绪,虚弱地笑着问:“怎么,怕我死在这里?”
小道童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不断抽泣。
姬羽的血已经顺着衣袖染红了他那破旧的蓝白道袍,起初是炽热的,紧跟着逐渐冰冷下来。
那种冷是刺骨的冰冷,就像张角安静的离去的时候,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联军在账外s时一样。
那是死亡的冰冷。
便宜仙师死了,这个被便宜仙师传得神乎其神的师傅,也要死了,小道童怎么能不难过?
他也知道,刚刚姬羽如果不是为了护着他,根本不可能被吕温候伤得这么重。
姬羽苦笑不再安慰小道童,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安慰小道童了。
吕温候受了极重的伤,需要打坐调息,不能再动,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还要拼命跑路,姬羽体内的伤势正在不断加重,正如小乞丐说的,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就算没那么严重,这具身体也就废了,他得再去寻找契合度极高的新身体,那样会很麻烦。
小道童越哭越伤心,终于忍不住满是悲腔地说:“师傅,你停下来休息休息吧,你再这样下去,可真的要死了。”
“我才拜你为师,你可不能死的。”
姬羽干咳了两声,虚弱地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可是,小道童却看见了他那每一声咳嗽声,所带出的血花,在忽明忽暗的竹林里,是那般刺目。
有人将死未死,草屋将塌未塌。
屋中人将醉未醉。
戏子倒在榻上,懒洋洋地说:“到底,还是日出星澜胜了饕鬄,辰月天宗的道法,果然是当世巅峰,天下无任何宗派,可与之比肩。”
厨子啃着一块牛骨肉,叹了口气说:“不然,辰月天宗为什么能养出这么多的绝世神仙来呢?不过那姬羽要死了,我们救还是不救。”
戏子眯了眯眼睛说:“死不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救了,毕竟他身旁那些人,也不是庸才。”
厨子有些不解:“只是,他身边那些人,怎么寻到他呢?”
戏子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出剑的手势,别有深意地笑着说:“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剑意想通么?”
姬羽受了重伤,还带着一个小道童,即使化身鸟影疾驰电闪雷鸣的风雨夜色中,也不可能有多快的速度。
西凉铁骑又是后汉天下四大雄师,于是寻着那些将被洗刷却有为被洗刷的痕迹和血迹。
文卓和西凉大军,理所当然地追上了姬羽。
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如恶鬼的姬羽,携着小道童,站在一蓬沙竹的顶端,手持闪烁着火红色刺目剑光的一眉剑。
他紧紧地盯着文卓,就像一只蛰伏在黑暗里的恶兽,只要逮着机会,就能咬死对方。
文卓本以为,姬羽偷梁换柱带走的,是张角本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个资质平平,会点儿浅薄道术的一个小道童,于是他生出许多不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