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闲话家常。
老太太一听赵维和赵孟禧还打了一架,出言相劝,“都是一家人,都是好孩子,何必拳脚相加?还是和睦些的好。”
赵维咧嘴一笑,“我们打闹惯了,婶娘就别操心了。”
“......”谢道清劝之不住,也只好作罢。
不过,赵维因提到了赵孟禧,却是思索过后,有心提醒老太太。
“赵孟禧如今和留梦炎等人走的很近,俨然一副唯其马首是瞻的架势,听说还与阿合马有关联,婶娘还是防着点他,莫被其利用。”
谢道清没听明白,“利用...这是从何说起啊?”
赵维道:“我的意思是说,他来婶娘这里也不全是孝心。”
这老太太就是心太软了,赵维是知道。
可正因为如此,才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怕是婶被他卖了,还不自知。”
“怎么卖了?”
赵维彻底无语:“那侄儿就多一句嘴吧!张珏的事婶娘可知道?”
谢道清点了点头,“倒有耳闻,听说好端端个人就疯了?”
赵维道:“那张君玉是死是活,和咱们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他降不降那是元帝的事,婶娘操什么心呢?为何还为赵孟禧写劝降书?如今张珏疯了,婶娘却是落下了骂名。”
老太太听罢,更是呆愣,“老身...老身可没写过什么劝降的东西啊!?”
“嗯?”赵维一懵,“什么意思?”
谢道清苦笑,“老身再糊涂,也不敢写那种东西给孟禧。若老身自己倒还好说......”看了眼赵显,“显儿亦在此,却不能出这个头啊!”
赵维一翻白眼,操!!赵孟禧,你特么怎么能烂到这个地步?
原本,赵维对谢老太太还真有几分埋怨,老糊涂了?给赵孟禧出那份力?
要知道,一个赵孟禧还气不疯张珏,赵显和谢老太太的那封劝降信,才是关键。
将来如果落笔史册,却是想像得到的。
今天听老太太这么说,原来她就没写过。
那那封劝降信是哪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特么赵孟禧伪造的。
想清这些,赵维都有点替张珏不值,居然被那么一个混人用假信逼疯了。
“孟梁...孟梁?”赵维出神,谢老太太则在一旁轻声呼唤。
“这么说是,孟禧又闯祸了?那孩子和你一样,遇事欠思,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老太太劝着,赵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安慰,“没事儿了,婶娘无需操心。”
又陪老太太聊了一阵子,一起用过了早饭,赵维便起身告辞了。
谢道清一直送到街上,目送赵维离开,身影难免有些寂寥。
只是回到府中,老太太将自己关在卧室里,自床下取出一张抄满文章的旧纸,捧在手里端详甚久,眉眼中也满是欣慰。
自盘古开天,三皇定国,五帝开疆......
......
男必在祀与戎泯躯祭国......
......
士!披肝沥胆。将!寄身刀锋。帅!槊血满袖。王!利刃辉光!
那纸上,正是赵维在崖山一役念出的那段文章。
吾不分老幼尊卑,必同心竭力,倾黄河之水,决东海之波,征胡虏之地,剿倭奴之穴......
看到“倭奴”二字,老太太目光不移,紧紧盯着纸上的两个字...良久,会心一笑。
这真的是赵晔写的吗?
对于赵晔,谢道清像了解赵维一样了解他。
那孩子自小好学,才智过人,又是谦和之辈,怎会将倭国贬低成倭奴?
而且,谢道清再清楚不过,赵晔什么都好,却是胆小最为致命。让他临危受难,率众出险,却是难为他了。
也只有赵维这个混不吝的家伙,才能胆大包天。
越想越笑,老目慈祥,喃喃道:“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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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山先生近来有些心神不定,继阿丹上次来传达了忽必烈的意思之后,这几天阿丹又来府上一次。
大概就是告诉谢叠山,做好准备,圣旨近日便会下来,而任命正是对赵维帮助最大的翰林院。
按说这是好事,赵维知晓之后着实高兴许多。
可是,只有谢叠山自己知道,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