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伤心吗?
赵与芮、王应麟与杨亮节乃是临安城破那一年,两个北上受俘,一个携二王南逃。从此天各一方,一辈子都没可能再见。
文天祥则是泉州蒲昌寿作乱之后,就再没有了杨亮节的消息。
唯独谢叠山好一些,虽然也是多年未见,但起码两年前跟赵维入大都的时候,知道杨亮节已经找到了,而且另有要务。
但是,任谁去大都敌穴潜伏两年,也会生出恍如隔世之感。再次相见,自是亲切。
而且,又是国破家亡的乱世,就算曾经不是朋友,以五人的身份再聚首,也值得哭一鼻子。
但是话说回来,杨亮节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这得分两段儿来说,赵维决定入大都救文天祥之后,就再没提过杨亮节,包括由谢明带领、从美洲回来的那三千精锐禁军。
连去东瀛捡漏的时候,杨亮节和谢明也都没出现。
甚至大都雪夜那么凶险的局面,赵维都只调动了血头的一千印第安战士,而没有用那三千人。
那么问题来了,这两人和那三千精锐去哪了呢?
如果再细心一些,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没交代。
那就是,从美洲万里迢迢运回来的那几百吨的白银和黄金,包括带回来的美洲粮种,也没了踪影。
是的,那几百吨金银和粮种,其实就是杨亮节和谢明的去处。
二人虽然没有进大都犯险,但他们的任务却一点都不比赵维轻松。
他们要带着金银和粮种,走一条无比艰难的长征之路。
自安南,也就是后世越南登陆,背负着这些重要物资,钻进中越边境的茫茫雨林之中,进到云贵交界的少数民族地区。
一直向北,向北,没有路,便开出一条路。
南方的少数民族部落放行最好,不放行就买过去,打过去,冲过去。
最后的目的地,是重庆府所瞎的南川山区。在那里潜伏下来,等待赵维入蜀。
这么做的目的,一来,是把那批金银和粮种运进四川;二来,则是为以后做准备。
因为杨亮节和谢明开辟的这条通路,将是赵维入蜀之后,唯一与外界保持联络的生命线。
没错,忽必烈断言,赵维进了四川就等于跳进了坑里,出不去了。
而实际上是,还没进大都,赵维已经在铺后路了。
也不想想,选择入蜀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赵维怎么可能放弃与海上的联系?怎么可能放弃与美洲大宋的联系?
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探路!
有了这条从重庆南穿过云贵高原,一直到越南的通路,他才能在四川待的踏实。
“其实,半年前,我们就已经穿过罗雄部、越祖部、于矢等数个侬人部落,在南川的一个侬人寨子藏了下来。”
激动过后,众人终于坐下来,听杨亮节讲述他为什么在这儿。
“虽然三千兵卒,有一半都扔在了深山老林里,但幸不辱命,终于还是到了。”
“一个月前,重庆府周边的元军开始收缩,退到重庆府便不出来了。”
“我和谢明都觉得这是个机会,反正最后都是要把东西运到合川来的。便一起借侬人的身份,一路摸过来探路。”
“十天前到的涞滩,谢明带人折返,亮节则是留了下来。我料定你们会从剑阁入蜀,走水路过来。没想到,真让咱堵了个正着!”
众人闻之哈哈大笑,气氛甚是热烈。
但王应麟显然有点文人义气了,听闻杨亮节为了点黄白之物,还有粮种就跋山涉水,损失了一半的兵力,不由摇头。
“这又何必?巴蜀天府之地,不缺上好粮种,至于金银......”
无语摇头,在老先生看来,金银还不如粮种,有点不务正业的意味。
招来的只是赵维尴尬苦笑,“厚斋先生啊,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批金银可不是个小数目。”
文天祥一听,也生好奇。
之前在路上听赵维说过,有一批自扶桑运回来的金银。只是文相公也没当回事儿,更没问具体多少。
现在提起来了,随口问了句,“多少不算小数目?”
赵维挑眉,“白银四十万斤、黄金2万斤。”
“多少!?”文天祥差点没噎着,惊叫出声,“那,那还真不少。”
王应麟也是傻眼,“这么多?”
谢叠山也是头一回听说,“真有这么多?”愣愣道,“元朝中统钞的准平银也才90多万两,你这已经相当于元朝人国库存银的一半。”
结果,说着说着,叠山先生一下就卡住了,觉得哪里不对。
文天祥、王应麟也是脑袋嗡的一声。
赵与芮更是瞪圆了眼珠子,脸色煞白地看着赵维。
四个老人家异口同声,“是...斤啊!?”
赵维萌萌哒点头,“对呀!”
“......”
“......”
众人绝倒一片。
文天祥在心里算了好几遍,也没敢把那个数字报出来。
实在太大了,文天祥连想都不敢想。
心里纳闷儿,那个扶桑就那么富?赵维才呆了一年,就弄回来这么多钱?
至于粮种,好吧,相公们又习惯性的开始傲娇,什么粮种嘛,也就那么回事儿。
倒杨亮节,提起了粮种,对赵维道:“殿下,有一个事,我私自做主了。”
赵维,“什么事?”
“在南川已经开始种植土豆了。”
大伙儿一听,“土豆?是何豆?”
却见赵维一皱眉头,十分凝重,仿佛是天大的事一般。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