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知院其实也有派系之争,根源更可笑至极,就是怎么来的钓鱼城。
大致可分为,走着来的和装箱运过来的两派。
走着来的这一伙儿自不用多说,以赵友钦为代表,像是邓牧、黄道婆和陈元靓等等,本就是亲宋南人。
而装箱来的那一边儿就有点杂了,有回回人,有色目人,有北地汉人,还有蒙古人和大马士革白人。
他们本来不想给赵维干事儿,可是五年之约,再加上宁王“壕无人性”地生拿钱砸,把以阿老瓦丁为代表的“硬骨头们”生生给敲软了。
进了致知院之后,这波人仗着人多势众,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架势。是越来越嚣张,不把南人一派放在眼里。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王祯和刘德柔。
这两人虽然也是北地汉人,虽然也曾经是硬骨头,可是王老爷子现在只关心地里的庄稼,还有赵维给他画的那个大饼:
“有机会,带您老去扶桑长长见识!”
而刘德柔是道士,和赵友钦同出道门,自然比较亲近。
再加上,刘大炼丹师哪有工夫搞什么派系之争?正忙着用鲨鱼骨炼火药和搓丸子呢。
总之,除了这两个狂人,致知院就是这么个情况,不是南人派,就是装箱派。
南人派还好点,都是文人,有起码的涵养,即使对装箱派有所鄙视,也不露在明处。
可是,装箱派就不行了。尤其是到目前为止,致知院取得的所有成果几乎都是装箱派的功劳。
像是回回炮、一体式炮弹等等,这些战争利器可都是装箱派研究出来的。
而反观南人派系呢?
黄道婆一介女流,天天跑到王祯的地里呆着,俨然成了王老爷子的助手,大伙儿就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邓牧和陈元靓就更别提了,二人一个对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另一个只对地理地志感兴趣,钓鱼城附近的地图倒是画了不少。
可是,就凭这点本事就能进致知院?这门槛未免也太低了啊!
至于那个南人派魁首赵友钦,那就更离谱了。仗着自己和宁王是亲戚,整天人五人六的,也不知道他鼓捣个啥东西。
而如今,南人派又添进来三个新人,正是宁王之前的那个侍卫和他的师兄弟。
还没等阿老等人弄明白这三人的底细,人家就钻到青居城去了,一直没回来。
按理来说,南人派这些人就算没本事,可都是老实人,整天忙自己的事儿,也不和装箱派有什么接触,阿老等人没必要和他们过不去。
但是,不过不去不行啊,这里面还有钱的事呢!
这里不得不说,阿老瓦丁这个老王八蛋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坏的都冒脓了。
赵维前后向致知院投了四千斤黄金,阿老一个人就占了一半儿,谁不眼红?
阿老也知道,他这是犯了众怒了,容易被人盯上。
于是,这老家伙先下手为强,转移仇恨。
天天在亦思马因和一众装箱派面前念叨:
“凭什么啊?”
“那个叫黄道婆的妇人,什么事儿都不干,天天在王祯地里盯着那个什么陆地棉发呆,殿下居然给了她4000两的经费。”
“还有那个邓牧和陈元靓。两人来了也有一年多了吧?正经东西什么也没造出来,就说要结合天文地志,殿下就一人给了三千两。”
“最过分的就是赵友钦了。什么特么的望远镜?不就是治离魂症的那种水玉圆镜吗?凭什么就拿这么多钱!?”
阿老说的一点没错,这年代古人对近视、远视、老花眼等视物不详的眼疾了解不深,还不知道是眼珠变型导致的,只知久视眩晕,故称离魂症。
而且,虽然不知病理,但也有早就发明出了用水晶打磨的眼镜。
在阿老看来,赵友钦撑死算个眼镜匠,没什么了不起的。
以上说的这些都是事实,赵维确实在黄道婆、赵友钦和邓物等人身上花了大价钱。
因为,黄道婆在研究纺棉技术,以及改进当下效率比较低的纺车。
这可是后世写进课本里的人物,对世界纺织业都有着深远的影响,赵维能不下大力气吗?
赵友钦也不用说,在造望远镜,是当下所需的重要物资。
至于邓牧和陈元靓,更不得了。
二人正在利用天文星象和地理、数学上的认知,创造一种新的航海定位系统。
赵维听过他们的理论,已经无限接近于后世的六分仪了。
这个更重要。有了这种新式定位,赵维就不用等美洲大宋开辟出新航线,他自己就敢带着船横渡太平洋,找回去。
可以说,这些成果,每一项只要问世,就都是颠覆性的。赵维怎么会不肯花钱呢?
但是,装箱派可不知道这都是个啥玩意,只当宁王偏心。被阿老那老王八蛋鼓动的,真的就和南人派对立了起来。
愈演愈烈,已经到了事事都要比较的地步。
比如,黄道婆天天在王祯地里研究陆地棉,装箱派这边就派个扎马鲁丁去刨地瓜。
邓牧和陈元靓在够六分仪,阿老瓦丁就让一个威尼斯修道士去赵维那要钱。
赵友钦的望远镜他们没法对付,没这面方人才啊!
不过,没关系,还有王胜呢!
多方打听,得知王胜原来是跑到青居城去研究死人了,要攻克肠痈。
阿老一想,我这边也有医学奇才啊?把那威尼斯修道士又给推了出去。
“上!!让他们见识一下威尼斯的神奇医术。”
没把那修道士气死,“我见你妹啊!”
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里有数儿的,这个时候的西方医学和中医就没法比好不啦?
难道,你让我去宁王那,凭着“放血疗法”坑出一笔钱来?
但是,阿老不干。怎么说你也是给忽必烈放过血,还忽悠过“长生天”的主儿,肯定有办法的吧?
“上吧,我们支持你!”
那威尼斯修道士叫约翰?孟德科维诺,也是个愣头青,一听这话。
“上?”
“上!”
“那就上!”
但放血肯定不行。
别看这手艺在威尼斯的时候,约翰深信不疑,且技艺高超。可是到了中原之后,他自己都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