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元子大师已然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肖?的注视,一抹不易察觉地微笑出现在他满是皱纹的脸颊上,他却不言语,只是自顾自地捶打得愈发卖力。
“那个,亓老前辈……”
不知观摩了多久,肖?终于从注视中回过身来,有些胆怯般地问道。
“嗯?怎么了?”亓元子大师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就回过头去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晚辈有一件事不明白……”肖?终于鼓起勇气,恭恭敬敬地问道:“您是如何做到,每一锤都精准地落在同一个点上的?”
“你说打铁?”亓元子大师故意沉住气,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很难吗?孰能生巧罢了。”
“晚辈在砍伐油松木的时候,明明已经极力去瞄准了,但是准头却总是有所偏差……”肖?老老实实地说道,“原本砍得准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完成的工作,晚辈却足足花了三个多时辰……故而斗胆想向前辈讨教一下,如何才能掌握砍树的技巧?”
“你小子倒是实话实说啊……”亓元子大师“呵呵”一笑,却依旧是头也不抬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看见一旁的肖?已经沉不住气打算问第二遍的时候,这才突然说道:
“你觉得你是如何砍倒树木的?”
欲言又止地肖?微微一愣,随即不假思索地说道:
“当然是用斧子砍倒的啊!”
“放弃这个浅薄的想法……”亓元子大师幽幽道,“这样你就能很快找到诀窍了。”
“啊?”
肖?怔住了,不是用斧子砍得,那是用什么?
用意念吗?还是脑袋瓜?
“亓老前辈所言,实在太过深奥……”肖?苦笑着摇了摇头,“晚辈愚钝,实在是听不明白……”
“拿着斧头,去外面挥一千次,”亓元子大师神色淡漠地说道,“如果挥一千次之后还想不明白,那就……”
“您就会告诉我了?”肖?小心翼翼的插话道。
“不,”亓元子大师冷漠地摇了摇头,“那就再挥一千次,直到你明白了为止。”
“我……”肖?一时语塞,“晚辈不想知道了行不行……”
“你是自己走出去……”亓元子大师冷冷地抬起头来看向他,“……还是让老夫再给你踹出去?”
好嘛……
技巧没学到,还又惹得了一件苦差事。
肖?垂头丧气地走到院落中,脱下外衣,熟练地扔到了树杈上。
肩膀和手臂的酸痛还没有消退,套着纱布的肉掌一用力张握就是阵阵火辣辣地疼痛,如此情况下拿起那沉重的铁斧,简直就是一种惨痛的煎熬。
但是肖?没有办法,只得扎开马步,举着沉甸甸地斧头,开始漫无目的地对着空气挥舞。
一下……
两下……
三下……
与此同时不知为何,屋内的打铁声调,骤然改变,不知道亓元子大师是更改了捶打的材料,还是也换了一种运功的手法。
晚风夹杂着雪花轻轻吹起,昏暗的夕阳也一点一点向下沉默。而院落之中的肖?也强忍着疲惫和疼痛,已经连续挥舞了一百多下,一斧比一斧更加吃力。
什么东西啊……这样子到底能想出来个什么啊!
用斧头砍倒是一个浅薄的错误?太敷衍了吧……不是用斧头,那是用什么?
感觉被戏耍了一样……
满头大汗的肖?越想越气,当挥到第三百下时,忍不住大吼一声,狠狠对着前方的空气劈去!
嗖——
果不其然,肌肉太疼,用力又过猛,沉重的铁斧顿时从手心之中滑脱而出,闪电般地飞了出去!
嗤——
铁斧最终弧线般的落到了院落的一角,还在厚实的雪层上滑铲出长长的一道沟壑。
“真是该死……”
肖?懊恼地一拍脑门,却还是不得不垂头丧气地走了过去,弯下腰,伸手就去拿那斧柄——
“嗯?”
肖?忽然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去,或许是太过劳累了,明明瞄准了斧柄,但一番抓握下,却扑了个空。
原本是不经意的小事,但是在如今的肖?看来,却是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先前砍树时的场景。
视觉……落差吗?
肖?怔怔地捡起斧头来,捧在手中细细地查看了起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