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积的情绪终于爆发,老皇帝怒喝一声,当下猛地站起身,一把将那奏折小山推翻在地,怒吼道:
“你们是在逼朕吗!啊?”
“你们是在觉得朕的做法不妥,要教朕如何管教朕的儿子吗!”
“陛下息怒……”
众大臣皇子们闻言,再也把持不住,纷纷跪倒在地,纷纷说道。
“息怒,息怒,只知道让朕息怒……”老皇帝因为愤怒已是满脸赤红,“平常的事情也就算了,可是如今,璋王他犯下了这么大的过错,大敌当前,他却擅离职守,让南宁险些沦陷——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错误了,这已经危及到了朕的江山、朕的天下!”
“而现如今,朕仅仅是派人将璋王给押运回京,还没说怎么处分,你们一个个就已经哭天抢地,群情激奋!你们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皇帝了!啊?”
老皇帝已是怒目圆睁,双颊青筋暴起,一边口沫横飞的怒斥着,一边用力的敲击着桌板。
“陛下息怒,但臣等之意,并非如此啊!”此时,一个大臣却是忽然爬出人群,直起腰板合手说道:“如今大敌当前,西域动乱仍未平复,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啊!璋王既已归来,就应先暂缓处置,先稳定军情才是啊!若是此时大局未稳,就将璋王殿下押送回京——陛下,臣等担心再生祸乱啊!”
“陛下,郑大人所言极是,不过老臣也有一言,恳请陛下细听……”另一位红袍老臣也颤颤巍巍地爬将出来,对着龙椅上怒目而视的老皇帝拱手说道:“璋王殿下自打谪守南宁之后,十五年来不曾擅离半分,这是天下人都有目共睹的,可是现如今璋王殿下前脚刚刚离开南宁,后脚西域的大军的突袭而至,陛下,您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吗?”
“是啊陛下……请您三思啊……”
“还请陛下彻查此事……”
“璋王殿下事出必有因,请陛下还他一个清白……”
“陛下,民间传闻,此事多与江湖门派有关,定是他们从中作梗,使了奸计啊……”
“陛下……”
“陛下……”
一时间,文武百官群情激奋,纷纷磕头苦谏,太和殿上,一阵嘈杂纷乱之声。
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也一个接着一个,纷纷拱手起身,为他们的六弟涕泪纵横、出言相劝!
太子李易见到这般场景,顿时也不免气血上涌,正气凛然,当即一振衣摆,就要站起身来,随着众人一起谏言父王。
但是这时,他忽然感觉身下一紧,竟再不能移动半分。李易扭头一看,只见原来是身后依旧沉默不语的言恪老太师,已然伸出手来,死死的扯住了他的衣摆。
这是为何呢?
太子李易看着垂着头的言恪老太师,顿觉大为不解,但他生性温顺,不愿忤逆,因此只好乖乖作罢,悄悄跪了回去。
嘭!
忽闻一声巨响,哭哭闹闹的众皇子官员顿时停止了呼声,愣在当场——
只见大殿之上的老皇帝,已然一把推翻了桌子,歇斯底里地指着众人怒吼:
“反了!都反了!”
“你们是要逼宫吗?你们是要造反吗!”
自古以来,忤逆谋反之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老皇帝此言一出,那些文武百官顿时安静下来,再也不敢吭声。
“呼……呼……”
龙椅前的老皇帝此时也是因为一番气急动怒,从而气喘吁吁起来,他瞪着眼睛扫视着众人,忽然表情一变,冷笑起来:
“你们所有人,所有的人,都在逼朕!除了言老太师,和朕的太子,你们谁都不懂朕的心思!”
太子李易闻言,当即心中一喜,顿时把身子伏得更低了些。他已在心中笃定,之后若没有言恪老太师地示意,自己是决计不敢再有半分轻举妄动的了。
“你们每个人,每个人都再说,南宁不能没有璋王,西域不能没有璋王,朕的天下,不能没有璋王!是不是?”老皇帝脸上的冷笑更盛,“朕偌大一个江山,偌大一个王朝,难道真的只有他李纪一个人会打仗吗?难道就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人才来了吗?错了!你们都错了!全部都大错特错——”
老皇帝猛地一摆手,身旁的一个宦官当即恭恭敬敬地呈上来了一本金黄色的奏折,老皇帝将它拿在手里,粗声粗气地对着一脸茫然的众人说道:
“这是八百里加急,呈上京城的、南宁边境最新的战报!战况如何,需不需要朕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给你们听啊!啊?”
“莫非,是又没有守住吗?”愣头愣脑地四皇子忽然说道,“那现在的西域铁骑岂不是已经入关了?”
“当真如此吗?”
“这该如何是好啊!”
“若是璋王殿下在的话……”
“唉……”
群臣听闻此言,又忍不住低声纷纷议论了起来。
只见此时,老皇帝却忽然闭了口,一声不吭的走下台阶,沉默得走到了四皇子面前。
四皇子愣了一下,随即问道:“父皇,您……”
啪!
一记势大力沉的响亮耳光,狠狠抽在了四皇子的脸上!
四皇子当即惨叫一声,扑倒在地,痛苦的捂住了脸颊!
“陛下,您这是……”众大臣们见此情形,也是纷纷心中一震。
“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朕没了璋王就赢不了了?大错特错!”老皇帝摇晃着奏折,随即一把将它扔到了四皇子的肚腩上:“南宁已经守住了!大获全胜!西域的军队已经退兵了!”
“这……怎么可能!”
大臣们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而言恪老太师,则是得意的捋起了胡须。
“事实就是如此!其实朕也没有想到……”老皇帝幽幽地说道,“……贵妃娘娘举荐的人才,当真打赢了!”
呃!
言恪老太师的手掌猛地一颤,当即扯下几根胡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