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凳上人的长刀,一块极小的碎刃崩飞而出,落到十丈之外的草丛之中,再无声息。
而凳下人的双脚,也是随着一声闷哼,在沉重的压力之下,硬生生在这满是石沥草叶的土地上,陷下去了几寸。
然而双方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也不知是谁先动了,随即两个人都动了起来,凛冽的刀,呼啸的凳,乒乒乓乓、叮叮当当的以各种角度、各种力度碰撞在一起,两个怒气上涌的热血男儿,伴随着挥溅的汗水,从这头打到那头,又从地上打到树冠上……
越打越发狠,越打越迅猛,对方的兵刃拳脚快成了一道道白影黑弧,依靠肉眼,已是再也分辨不清,只觉得得天地万物都开始混沌起来。
一着不慎,朱盘烒的小腹被凳角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而肖?的肩头,也是不深不浅的中了一刀,鲜血横流。
然而在这般难舍难分之下,是谁都没有要停手的倔强。
只听得脚下传来一声沉重的断裂声,原来是薄弱的树冠再也难以支撑两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在自己身上腾跃挥打,与此时此刻,载着两人陨星一般,朝树下落了去。
然而即便是在半空之中,二人你来我往的凶险招式,仍是没有半分要停歇的意思。
砰……砰!
呃啊啊啊啊————
两声坠落,十数声惨叫,原来是肖?和朱盘烒二人的落点,不偏不倚,是战局的正中心,不少专注于战局的士卒官兵和帮派弟子,都被这从天而降的两股巨力给砸翻在地。
一时间,人群仓惶的散开,每个人都暂时的停下手中的刀剑相向,转头一脸诧异的盯着人群中心这纠缠得难舍难分的二人。
虽然肖?无心如此,但这也确实误打误撞、直截了当的,减轻了被包围的江湖侠士们的压力。
此时此刻,圆圈中心的二人,已是打得浑身冒汗、长发有如野草四处飘摇,来回腾跃之间、兵刃挥舞之间,真当是一下比一下巧,一下比一下妙,就算是京城最好的武戏班子,也打不出这么精彩的戏码来,一官卒正看的啧啧称奇时,忽然“哎哟”一声,疼得退了几步,捂住了脸庞,待再次摊开手掌时,却已是满巴掌的鲜血,中央静静躺着一块小小的碎刃。
这是哪里来的?
不等那官卒细想,就听得四下“哎哟”之声如浪潮叠起,陆陆续续的,都有不少人的脸、手、腿、腹被这不知何处来的碎片给刺伤了。
正当周边人群一阵惊愕茫然之时,场上看似势均力敌的两人,已然开始渐渐出了变化。
吃瘪的,不出意外,还是愣头青肖?。
朱盘烒的刀法,迅猛刚烈,如海浪一般连绵不绝,精湛深奥的招式已经远远在肖?粗陋的《板凳拳》、《莫家拳》之上了。
若非是体内有着精纯内力支撑着他见招拆招、以力打力,肖?与此等人物交手,不出十合,必然会惨死于他刀下。
然而差距就是差距,本以为撑过一番攻击就能够寻到破绽反击的肖?,却发现这杀红了眼睛的朱盘烒,其刀法头尾相衔,一轮接着一轮,根本不给前者喘息思考的时间。
纵然已经看出了对方兵器的薄弱之处,但是没有办法出手的肖?,依旧只有无可奈何的干瞪眼。
慢慢的,肖?的招式从一开始的势均力敌变成了现在的被动挨打,从先前的有来有回变成了闷声招架,他无助的将身子隐藏在金刚座后面,感受着手腕上不断传来的剧烈震动,大脑却只能是一片茫然和空白。
此一战,令肖?从先前的自满得意中幡然悔悟,直接令他认清了,自己与真正高手之间存在的距离。
就像先前“阎罗剑”柯研和璋王胡纪曾对他说过的那样,空有一身内力,却没有办法正确的引导使用,就如同三岁稚子抡大刀一般,只能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却是稻草人一样不堪一击。
该醒醒了……别再沉浸于此了……
脑海里忽然莫名的响起了一个声音,令肖?怔了怔。
然而不等他多加思考,却是立刻又被身前这一句话给吸引了注意力——
“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朱盘烒喘着粗气,边砍边嘲讽道:
“到底是你变弱了……还是那赤面老魔变老了?”
“可恶……”肖?胸膛中一阵气血翻涌,略微收住守势、就欲寻找机会反击时,却是反倒让早有准备的朱盘烒抓住了破绽,挥出一刀直逼肖?的头顶。
嘭!
幸亏肖?反应迅速,抬起手臂格挡住了刀刃后的柄端,但仍是被剧烈的疼痛刺激地哆嗦了一下。
却并非是撕裂皮肉的那种疼痛……
而是烈火烧灼的那种痛感……
哪里着火了吗?
肖?诧异的定睛看去,却惊讶的发现,朱盘烒手中长刀的刀刃,已是一片赤红之色。
原来在先前那与金刚座千百次的撞击之中,刀刃已然敲打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散发着极高的温度。
不过更令肖?意外的是,朱盘烒手中的长刀,此时已然坑坑洼洼一片,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