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生得眉歪眼斜,鸟巢头顶着一片黄癞子,歪嘴里叼一口大黄牙,齐泽辉稍稍走进了些,便闻到了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骚臭之气,当下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男人却是仿佛有所感应,当下冷哼一声,却是指着齐泽辉破口大骂道:“你小子是个什么东西?我让你过来了吗你就过来?”
这倒稀奇,不是你先搭得话吗?
齐泽辉当下不禁有些恼火,但奈何现在是有求于人,不得不低些颜面,于是只得陪笑道:“大哥您这说得是哪里话,小弟我……”
“让你滚就赶快滚!”癞子头男人冷哼一声,大大咧咧地说道:“让你们那个疤字脸过来,我乐意和他聊聊!”
“嘿,你他娘的怎么说的话呢?我——”齐泽辉不禁勃然大怒,这厮简直欺人太甚,正说着,撸起袖子就要给他点教训看看,但是被身后的肖?一把拦住,低声劝解道:“算了算了,眼下不是在洪州,摸不清来路,不可惹是生非……”
反观那癞子头倒是一脸无所谓地模样,拔开腰间酒葫芦的塞子,对着嘴巴就是一阵“咕噜咕噜”。
肖?却是不急不躁,露出了一抹微笑,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大哥,疤字脸来了,还请问这过往的客船都不愿意往西面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你们先告诉我,西面除了山就是山的鬼地方,跑去那里作甚么?”癞子头男人打了一个酒嗝,反而漫不经心地问道。
“关你屁事……”齐泽辉忍不住在一旁偷偷嘟囔了起来,而肖?却是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来,只是沉吟了片刻,却是实话实说道:
“大哥怕是有些误会了,我们并非坏人,这两位乃是我的朋友,此次西行,是为了陪我一齐去寻亲……”
“寻亲?你还有亲可寻?”癞子头男人略微瞥了肖?一眼,随即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罢了罢了,反正你们怎么说就是怎么地,老子又不知道真假……”
“嘿,你这人倒是有意思……”齐泽辉终究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真的是狗拿耗子还喂屎,闲的没事尽作妖!你他娘的自己问了我们,结果我们说了你又不信,你怎么不上天呢?”
肖?当下忍不住眉头一跳,只道是面前这汉子怕是要生起气来了,却不料癞子头男人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对齐泽辉的话仿佛充耳不闻,待喝得脸庞泛红时,这才打了个饱嗝,眯着眼睛道:
“嗝……对了,你要问什么来着?”
“为什么客船不愿意去西边走?”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只是苦笑一声,又再问了一遍。
“嘁……这个啊……真不知道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癞子头男人皱了皱眉头,嘲讽道:“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现在这个季节胆敢走淮水……当真是嫌命长啊!”
“哦?”肖?闻言,忍不住怔了怔,随即颇有兴致地问道:“大哥不好意思,我们几个并非是本地人,不了解这边的习俗,莫非是这个时候的淮水……有什么不能过的禁忌吗?”
“禁忌吗?呵呵,当然有……”癞子头男人顿了顿,随即满脸邪笑地说道:“这可是……掉脑袋的禁忌!”
“愿闻其详……”肖?连忙问道,当他看见男人眯着眼睛不断搓动的手指,当下会心一笑,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塞了过去。
“哼哼,算你有眼力见!”拿到银子的男人显然高兴了不少,当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眼下啊,没几天马上就要到立秋了,立秋是什么时候?是淮河水匪们论功行赏的时候,故而现在这个时候啊,常在这条道上走的船家们啊,都心领神会,不等立秋过了,淮河上是见不到商船的……”
“这个……”肖?愣了愣,随即腆着脸笑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这水匪过节行赏,和不能行船,有什么关系吗?难不成他们还可以把河道给封起来吗?”
“呸,真的是见识浅薄啊……”癞子头男人不屑地瞪了肖?一眼,随即低声说道:“这立秋的水匪,就像是过冬的山贼,过了立秋,就鲜少有再出来活动的了,故而这段时间啊,他们可是凶得紧啊……知道水匪们是怎么个‘论功行赏’法吗?”
“确实是不知道……”肖?摇了摇头。
“就是……”癞子头男人凑近肖?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摘花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