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雨。回到公寓的时候,红衣正和房东下棋,见到荣狄回家,便放下棋子,吵着要看他写的书然后一起跟着他到走到楼上去。
尽管红衣脸上写满了“开心”,但荣狄是知道的,这女生在担心自己才跟着上来的。
走到四楼,两个人惊讶地发现走廊有着一个人,这人獐头鼠目,身形瘦小,一身灰衣,宛如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
他背对着407号房,眼睛望着雨幕下的远方的天空。虽然他那张像极了老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荣狄却看出了他的哀伤,因为这样的脸和前几天的自己出现在镜子的脸是一样的。
“你好啊,哈尔先生。”红衣笑着向他摆了摆手。
“我不是哈尔,今天不是他值班。我是杰利。”男人以诡异的音调说着,将视线从天空里回收,然后他直勾勾地看了荣狄好一会。后者顿时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打起精神来,活着的人没必要整天露出一副死人的表情。”
他这样说,似乎笑了。他应该是笑了才对,嘴角的肌肉僵硬地抽搐了一下。这个场景实在是吓人,就好比恐怖片里的僵尸冲着你笑那样。
荣狄愣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个人是在关心自己。隔壁的人虽然都是一些奇怪的人,但他们应该都是一些好人,荣狄和猫交换身体的时候他们就给过提示。
或许,他们不想表面那样不近人情。
“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觉得好多了。”荣狄说了一句客套话,不过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那人的眉毛似乎舒展了一下,表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变得更加柔和了。
“死掉的人永远也无法复活,节哀吧。”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淡,不过他不是在嘲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笑更像一个普通人了,应该说更熟练了吗?
“我知道的……”荣狄露出了苦笑。
他也顺着杰利看去的方向看去,视线所及之处是被大雨淋湿的城市,雨水越下越大,街上都没有半个行人。荣狄不禁感到奇怪,“你们到底在等什么人呢?下这么大的雨那个人真的会回来吗?”
红衣拉扯了荣狄衣角,小脑袋瓜在一个劲地摇头,小声地说道:“奶奶说不可以打听他们的事情,这个房间的人他们会不高兴的。”
杰利似乎没听到红衣的话,继续着荣狄的话说下去: “会的,他说过他回来接我们的。”
说着,他语气一改,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底气,变得非常失落:“可是……我们只能这样等下去。”
“你们就不能去找那个人吗?”荣狄问道。
“我们无法离开这个房间太远,我们试过晚上去找他,可是我们最多也只是走到那边的街头就走不下去了。”他把手伸了出来,指着远方的街道,雨水淋湿了他的手臂,但他丝毫不在意,接着说:“那里就是边缘,有看不见的屏障挡着我们。”
荣狄看着他所指的那个地方,那里似乎是西城路,旁边挨着一个人工湖。
“你们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荣狄接着问下去。
红衣表现地很着急,听奶奶的话的孩子自然重视奶奶的话,她一个劲地使眼色,不过荣狄并没有注意到。
“你们想知道吗?”他的腔调更加古怪,但也更加悲伤,似乎像一只动物在哀嚎。
荣狄点了点头,红衣不禁咽了一口唾液,女生都是好奇的生物,说她不好奇407号房的事情那是假的,她羞怯地低着头,眼镜却一直盯着杰利。
“我可以告诉你们啊。”杰利淡淡一笑,然后推开了407号房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