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那么多情绪激昂的话，荣狄也有点累了。水属性、脾气温和的他，自然是比不上脾气火爆的火属性奶奶，她说这些话就毫无压力。

荣狄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牛牡丹也喝了一口，完全不在乎茶杯里有没有她的眼泪。

外面的雨还在下，但是牛牡丹已经不哭了。

荣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叶给牛牡丹翻了一杯。然后，他轻声、温柔地说: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感觉到压力大，事实上很多青少年都会感到焦虑无措，因为除了你的校内成绩，你的课余爱好也变成了一种要得高分的科目。你必须要做得很好，要不然你就对不起送你去舞蹈班的母亲是不是？”

“嗯……”牛牡丹不敢看着荣狄的双眼，看着自己的茶杯，她点了点头。

“我是在药店里长大的，我很小就开始学抓中药了，也很害怕给病人吃错药。”荣狄开始说自己的故事。

“那你喜欢当医生吗？还是他们压着你当医生？”牛牡丹突然问道，她问得又快又急。

“坦白地说，我不喜欢。但是我必须要继承药店，而且那时候的我不仅仅要上学，还要给家里打下手。”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荣狄也显得有些忧郁，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你就不会觉得很苦恼吗？”牛牡丹也喝了一口茶，追着地说。她喝得快，说得也快，还烫到了舌头！

“会，我也会有压力，也会觉得我有没有给病人抓错药而吓得睡不着。”荣狄又喝了口茶，他喝得很慢，也说得很慢。

他突然想起那天奶奶给他说“上善若水”的那段记忆了，明明就发生在不久之前，却是那么地让人感到怀念。

“你是怎么……克服的？”牛牡丹又喝了一小口，她小心翼翼地问。

“是爷爷告诉我的，他让我放松，让我去想这样做的好的后果，比如病人的康复，他们会感谢我，等等。”说着，荣狄微笑道:“你也应该这样想。”

“嗯……”牛牡丹也思考了起来。

见她那张小脸慢慢地浮现出笑容，荣狄又开始讲故事了。他说了杨军的故事，他是个收留儿童，因为没人陪他聊天，他变得非常孤僻还被孩之源这个妖怪附身了，最后他和刘勇陪他回老家……

“他要和父母好好谈谈……你也是。”荣狄以这句话作为杨军的故事的结尾。

不过，杨军的故事还在继续，他还没有和他父母好好谈谈，所以这还不算完，用开来到牛牡丹还不行。因此，荣狄又说了另外一个故事。

“我大学的有一个学长，他哥哥考上了大学，但是家里没钱供他读书。他出去打工一年，复读后，他考不上了他就这样出去工作给弟弟付学费。我学长，他也很有压力。”

“那他是怎么克服的？”牛牡丹眼前一亮，追着问。

“和他哥哥谈谈。”荣狄平静地说。

“后来呢？他哥哥有没有看不起他？在嘲笑他啊？”

“没有，因为他们是家人……家人是可以互相理解的。”

说完，荣狄露出了释然的微笑，因为他没有那个所谓的学长。牛牡丹也是笑了出来，她真正地感到了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但荣狄语气一改，变得严厉:“所以说你自杀什么啊，别的人吃饭都成问题，丰衣足食的你怎么想的？自杀个球啊！”

牛牡丹见他在责怪自己，不禁感到了害怕，但又看他温柔地笑了，还抚摸着自己的头，这个小女孩才意识到他凶她也是为了她。

“你是有钱人的孩子，事实上家里有钱的确可以让后代活得更自信，变得阳光开朗，有不错的人际关系。有钱人才能让自己的后人在各个领域进行尝试直到找到自己喜欢或者是合适的东西，这个过程能积累不少在某领域的皮毛知识，甚至能提供更好的教育资源，再不适合学习也能堆到不是很差的水准，甚至可以为未来指明正确的方向。”

“但是很多孩子没这个条件，比如山区里的孩子，他们喜欢跳舞，但是没人教他们。还记得我说过的杨军吗？有些家庭里的孩子甚至很长的时间里都不能和父母见面说话。”

“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出生就比别人优越了很多。你要更努力才行。”

说完，荣狄也觉得累了，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而牛牡丹愁眉不展，她想到妈妈，她不害怕妈妈了，而是觉得真的对不起妈妈。

“对不住，荣狄，我太任性了。”她愧疚地说。

“去和妈妈好好谈谈吧。”荣狄说完，突然觉得自己也可能像奶奶那样有忽悠别人的才能。

“嗯。”小女孩笑了笑，眼神变得认真无比。

荣狄也笑了笑，慢慢地喝了口茶。

牛牡丹也是如此。

“茶要细品，人生也是如此。”荣狄微笑道:“要再来一杯吗？”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