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何不在陶邑也开设侈靡之业?只要仿照今日二子所说的各种玩乐,一样能吸纳钱帛。”
有个玉氏的长辈眼前一亮,提出了这一建议,却很快被否决了。
“赵氏君子和端木赐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有防备?他们早已劝说曹伯,若是有新的侈靡之业在陶邑开设,便要收两倍的税,似乎就叫侈靡税?到时候吾等获利后要多付一倍重税给曹国褚师,如何与之竞争?何况陶市里闾里的斗鸡者、角抵者、乃至于倡优女闾舞妓。早被他们派人统统招揽去了!”
众人一时哑然,最后还是玉辛提议,莫不如再观察一段时间。等到这侈靡之业的确能盈利,他们再回郑国仿照开办不迟。
陈平仲那边也是类似的情形。不过他的态度更坚决一些。
“各位叔伯,在陶市之内,不可与子贡为敌!”这是他在今天短短时间里生出的想法。
子贡为人儒雅,知识广博且口才了得,看台上的诸多众商贾们隐隐将这个年轻后辈当成了中心!连陈平仲在与他交谈后,也忍不住产生倾慕之心。
长辈们闻言相视苦笑。
“平仲,并非吾等要与他们为难,而是高唐大宗的世子让吾等必须注意赵无恤及其党羽的一举一动……”
陈平仲闻言一愣。高唐陈氏?那位颇有谋略,心怀大志的世子陈恒,他与赵氏君子素未谋面,为何会有过节?
但如此一来,齐商们的态度已经确定了,对待新崛起于陶市的赵商,继续采取敌视、竞争和监控的态度。
让他们紧张的是,近日有消息传来,晋国三位卿士正在攻卫,其中中军佐赵鞅率领的那支大军已经逼近了大河。随时可能渡河围攻濮阳!
在这敏感的时刻,赵无恤带着大量兵卒从宋国来到离卫国不远的陶邑,难道真是巧合?
只不过。赵无恤对外宣称要在这里一直呆下去,好好休养一番,还有传闻说他已经向曹伯请求封在一个雷泽边的小邑,要做曹国大夫。
齐商不敢大意,他们派出的眼线经常在赵兵驻扎的外郭区绕来绕去,不过军营内整日都只有驰逐、蹴鞠之声,却不见出来操练。所以齐商这才放下心来,他们从商人的角度隐隐猜测,赵氏君子这是要将手下的兵卒全部培养成赛车、赛马手和蹴鞠者了。
于是齐商们在这方面渐渐放松了警惕。却又忧心起若是赵商在陶邑扎根坐大该如何是好……
时间进入六月初,一大早去陶邑外郭窥探的眼线却发现今天的赵营一片寂静。只有炊烟静静飘着,期间甚至有麻雀落到了营中。
眼线暗道不妙。连滚带爬地回去通报,等到齐商让陈平仲亲自带着人涌入赵营时,里面果然早已人去营空。兵器、甲胄、车马都撤得干干净净,而子贡正好带着人在这里打扫收拾,准备撤下营帐。
“子贡,赵氏君子呢?”陈平仲有些愣神,前几天不是一直很热闹么?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子贡今日穿着深衣广袖,头戴儒冠,在无恤走后,他就是这支流亡势力在曹国的主事者,所以今天这一打扮,颇有些名士风范。
他回过头对陈仲平儒雅一笑道:“自然是走了。”
“去哪了?”陈仲平哑着嗓子失声发问,但随即明白对方怎么可能告诉他。现如今,只能速速回去告知叔伯们。看样子赵无恤等人是昨晚才走的,发传车赶往高唐禀报世子还来得及!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半旬以来赵营里的阵仗,最初的确是赵氏兵卒们在折腾。但三天前,赵武卒便乘着夜色悄然离开,这之后几天的声响,其实是子贡派留守于此的人演的一出戏,一出金蝉脱壳之计。
如此一来,齐商派出的传车不被截住就好了,哪里还赶得及报信?
子贡记得,在赵无恤临行前,他曾诚挚地拱手道:“君子要去做什么,赐心中明了。但卫国毕竟是赐的母国,生于斯长于斯,还望君子能尽量恪守军礼,少些杀伤!若能如此,则是卫人之福!”
赵无恤将他扶起,口中答道:“楚庄王曾言,武有七德,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我为众人取名为赵武卒,存的也是这一期望。子贡请放心,我此去卫国,不是为了杀戮劫掠的,反倒能让卫境的国人免于晋、齐交战之苦。”
子贡听着济水河畔的蛙鸣阵阵,心里暗暗想道:“君子和武卒们,现在已经到卫国境内的濮水之畔了罢……”(未完待续)
ps:开学这几天比较忙乱,不过不会耽误更新,打赏的书友等七月安顿下来再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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