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列整齐的葛麻皮毛帐篷一个可住五人,也就是一个伍为一帐,两帐相邻为什,相互照应。然后百人十帐为一个自成体系的小营地,全部绕城一个椭圆形的阵型护卫着中间的赵无恤大帐,各个营帐之间有挖开的小沟渠作为防火带。
军营中的道路结实与否在名将看来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交战时突然遇见下雨的天气,泥泞的道路会使集结兵力的时间被拖长,交战期间军队集结的速度往往就能决定成败。
武卒们都被军吏嘱咐指点,要将兵器放在足够近的地方,五根长矛架在一起,剑、戈则压在充实衣物的葛布枕头下面,说成枕戈待旦也不为过。
到了初二日。赵无恤的武卒们已经安顿下来了,相比之下,隔壁的叔孙志营垒就差劲多了。
这和指挥者的能力是相关的。昨夜大多数郓城兵卒都哆嗦着挤在一起露天而眠,怨声载道。军吏则跑去抢民居入住。今晨起来后建设的效率也不高,因为叔孙志心思早就不在这儿了,他打扮得冠冕堂皇,兴冲冲地想去参加初二的仪式,在鲁僖公新庙閟宫进行的大规模祭祀。
鲁僖公可以说是春秋时期鲁国最伟大的国君,他对内任用季友和臧文仲、柳下惠、展禽,将鲁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对外他也极其精明,先和齐国交好得到了来自霸主齐桓公的和平。在城濮之战前后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大逆转中让鲁国站准了队。
在那段特定的历史时期,鲁国在国际关系中游刃有余,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获,国力也达到了巅峰,一举成为千乘之国。
虽然那个时代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但历代鲁侯总喜欢褒扬僖公之政,还特地加以单独祭祀。
叔孙志作为鲁国公族旁支,也被允许参与了祭祀,往年其实是轮不到他这个庶孽子的,可今年鲁侯迫于阳虎压力。特地点了叔孙志的名。这让喜欢显摆的叔孙志大喜过望,却忧心还没建立好的营垒,若是被阳虎知晓。定然要责备于他。
赵无恤前来拜访时笑容可掬:“叔孙大夫可以放心前去,我乃是晋人外臣,不得参与公族祭祀,反正我的营垒已经建设完毕,今日便让兵卒们去帮大夫扎营,何如?”
叔孙志心思却都在祭祀时的显摆上,听赵无恤大包大揽,自然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于是武卒便能公然进出叔孙志营垒,其中的道路虚实尽收眼底。阳虎两名党羽指望武卒能受到郓城邑卒监视的念想,如今却全然倒转过来。
午后。听着僖公新庙“閟宫”处传来的隐隐钟声,赵无恤站在军营之外。对刚刚赶来的封凛说道:“鲁僖公是鲁国在伯禽之后最伟大的国君,诗赞曰,至于海邦,淮夷蛮貊。及彼南夷,莫不率从。莫敢不诺,鲁侯是若。当时鲁国的国力能与齐国抗衡,在盟邦里地位仅次于霸主晋国,何等的威风,可如今……”
他冷笑地指着鲁城里各怀心思的贵族们,还有稀稀拉拉不成样子的隔壁郓城邑兵军营:“堂堂周公之国,东方大邦,都沦落到何等地步了!”
身穿皂衣的封凛讪讪地笑道:“唯唯,但正是这衰败的邦国,才需要大夫来收拾残局,再造一番新的气象。”
“虽然与孟谈谋划许久,猜测了种种情形,但事到临头却也不容易收拾啊……”
赵无恤揉着眉心,转身看向刚刚扔进火盆里,已经由青黄变为焦红,最后化为黑炭和白烟的那片简牍。
他心里依然在品味那上面的寥寥几字:“癸巳至?”
“大夫,癸巳就是初三,也是明日!阳虎给汇聚鲁城的党羽们都发了这一指令,还特别嘱咐大夫明日清晨带兵卒与其汇合,共同参与宴飨。”
无恤背着手踱步营中:“看来阳虎,或者其党羽中已经有人怀疑吾等了,想让我参与宴会,若是席上季孙被杀,我作为参与者便无法回头了!即便我临时想反水,因为和兵营距离过远,将兵分离,也无法及时呼应,这计策倒是挺毒的,不知道是哪个人才献上的。他们一定是觉得,因为带的人手不多,我就掀不起大浪来。”
经过千里的远行,经过不同任务的历练,封凛已经比一年前刚出道时沉稳多了,听闻赵无恤断言有诈后,虽然有些诧异,却也不慌乱:“大夫,吾等应该如何应对?”
“你还是留在阳虎那边接应消息,明日事发后想办法脱身,我再派人将这消息透露给孟氏,让他们早做准备。武卒的能耐我最清楚,何况此次我带来的,还有一位万夫莫当的勇士……”
正说话间,营帐外却传来了一声怒喝:“我是来见赵氏大夫讨要个说法的,谁敢拦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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