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你还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且细细说来。”
阚止道:“我了解过一些齐国内部的情形,诸卿各自为政,比晋国六卿交战好不到哪去。大致是以国、高二卿为一派,又以陈氏、鲍氏为一派,此外晏氏等大夫也自成一系。陈氏正在袭扰赵氏的邯郸,按理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将军莫不如让仆臣去齐营对国夏晓之以厉害,共同对付陈氏……”
赵无恤还没听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阚止心虚,问道:“不知将军为何发笑。”
“子我,你将齐国的情势看得太简单了,在晋国,卿族可以一言不合就开战,但在齐国,齐侯虽然垂垂老矣,且国政大多数交予诸卿,可他一直暗中控制着大权。无论是国、高、陈、鲍,都得团结在齐侯之下才能为自己牟利,只要齐侯还活着一天,齐卿就绝不敢做火拼之事。”
“所以去劝说国、高二人转换目标并没什么用,因为齐国的战和大权都在齐侯手里攒着。杵臼的固执是出了名的,这些年过去了,你应该也能见一斑,他连去齐国救助疫病的灵鹊医者都一直关着不肯放!连儿子被俘也不肯来接洽赎回!想要他低头?太难了,齐赵关系已经在他那里打了一个死结,轻易是解不开了,他将手指向了鲁国,齐国便只能执行他的决策,陈氏虽然偷奸耍滑,乘机扩大领地,但那依然是以攻赵为借口实行的。”
阚止一愣:“原来如此,不错,若齐侯活着,的确不容易说服国夏罢兵。”
赵无恤又道:“更何况,如今不是齐人要与我为难,而是我必须让齐人付出点代价,才能换取鲁国的安定。你还记得雪原大战时,齐人损失了多少么?”
阚止道:“死伤和失踪、投降的人两万不到。”
“就是这两万人,让齐侯不得不忍耐了四五年之久,才敢重新征召民众与我家为难。这一次我之所以花费这么多时间追击齐军,力求将他们堵在鲁国,就是想复制雪原大战的战果,只要能留下一半的齐军,就能再鲁国数年平稳繁荣。否则若患得患失,放国夏大军全须全尾归去,一旦我前脚回晋国,齐人这恶邻居后脚便能再来泰山南麓打秋风,到时候,我救还是不救?真会陷入疲于奔命的被动中了!”
阚止这下懂了,“未能领会主君的方略,臣之罪也……”
赵无恤将他扶起来:“你的想法不错,此战若国、高二氏命不该绝,等打掉齐人主力后,或可派人与他们接洽。陈氏,也是未来赵氏的大敌,齐国的局也是时候着手布置了!”
“不过,还是要先打赢这一仗再说!与国夏的交手,我也是期待许久了!”
……
一个时辰后,赵氏大军已进至汶水附近,有轻骑在前边引路,很快找到了国夏部。
赵无恤驱马登高远眺,见前方五六里外汶水浩荡,由东北向西南滚滚流去,此时刚过午时,阳光正热,身后是鲁国的汶上之地,左右原野翠绿,土气潮湿;前头汶水滚滚,浪花四溅,远隔数里亦觉水气扑面,岸边绿树芦苇,各色野花点点,时有惊鸟飞出,近四万齐人正在离岸两三里处安营布阵!
那座浮桥搭了一半,如今已停止建造了,看来国夏明白,若不先解决身后之敌,等待他们的只有半渡而击。
更甚者,赵无恤随即看到浮桥上冒起滚滚浓烟,是国夏派人将其烧毁!
无恤不由赞叹道:“不错,国子虽然不知道破釜沉舟和背水一战的故事,却也知道,唯有困兽才能激发大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