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太子刚刚结束三天三夜的守灵,面容枯槁地出来时,却见刘公、单公跪在外面,面色尴尬,但还是顿首,请太子保重身体,同时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还望太子能主动避位……”
本以为这个平日里十分刚烈的太子会剧烈反抗,甚至破口大骂,然而他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小子本来就无心继承王位,唯君之愿。”
说完,太子仁目光看向了隐在暗处的赵无恤,解开了发髻,披头散发地朝宫外走去。
走着走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一首歌从他离去的方向缓缓响起: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遣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好太子。”
良久之后,赵无恤走了出来,望着他潇洒的背影啧啧称奇,转头对卑躬屈膝的刘公、单公说道:“太子一直是这样么?”
刘公单公有些尴尬,在赵无恤面前,他们将太子仁说成是“不知时势”“不服伯主”的倔强青年,还跑去鸣钟号召国人反抗赵师。现如今太子的态度却转了一百八十度,让他们也琢磨不明白,只好说道:“今日之太子,与往日的确有些不同……”
“怕是得了高人指点……”
赵无恤琢磨着那句最后的短歌,沉吟片刻,让人去保护太子,顺便弄清楚他的行踪。
当夜,赵侯便让刘、单二公伪造了一份周敬王的遗书:“太子仁病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次子闵,规矩肃然,休声美誉,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
而太子仁之后也自言因为先王驾崩,伤心过度,只怕不久于人世,同时坦言自己无德无功,不足以为王,避位让于弟弟王子闵。
王子闵是周敬王幼子,时年十二,虽然废长立幼违反了祖制礼法,但成周已经完全被赵国控制,加上周德已衰,民心丧尽,满朝臣工,除了一两个脖子硬的家伙出言反对被当充出朝堂外,竟然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反对的声音,这场废立势在必行。
一月五日,赵无恤请战战兢兢的王子闵升殿,在大庙大会群臣,正式继位,同时也宣布了周室也实行封君制度,刘公单公作为东周君西周君,即日起赶赴封地上任。
然而如此一来,成周就没有执政的卿了。
“天子年幼,无人辅佐,还请伯主效仿周公,代为摄政……”
“请伯主摄政!”
赵无恤三次推脱后,欣然接受了此任,获得了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权力,威福莫比。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回想黄池之会上赵侯的那句豪言,才过了短短六年。
至此,赵无恤摄政僭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已成。
一月十日,赵军已经接管了成周各处山川要防,刘公单公欢天喜地地去接收新领地,王城笼罩在赵军的铁骑阴影之下,新天子在王宫里瑟瑟发抖。
从内到外,成周都已经被赵国完全控制。
也就是这一天,赵无恤又来到王宫大庙,提出了一个更加过分的要求。
“吾欲观周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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