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三秋没想到自己百般推辞的事情会得到逼迫,这逼迫来自于自己的父亲荣世厚。一个熟悉的宫人将信传到茗安手中,茗安又将信交给荣三秋,荣三秋一眼就看出这信封上写的唯一一个‘收’字来自于父亲荣世厚的手,荣三秋大概猜到这信的内容轻轻叹气将信拆开读,果然是催促她生孩子!
“将那药停了吧!”荣三秋冷冷的说,甚至有些想笑,想大笑,这一生都被他束缚者,还是自愿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另外问问母亲过得如何了!”
茗安微微行礼离开室内同时将门给带上,作为荣三秋从小到大的贴身伺候的人,懂得在什么时候放主子独自一人在屋里想些事情。
荣三秋见着室内暗下里,轻轻叹口气,这茗安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倒不像是个下人更像是个姐妹,一个好姐妹,荣三秋心中能够感到来自茗安的关心却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荣三秋望着虚无的景色,弯起嘴角,每一次从荣世厚身上得来的感情都是这么强硬又可怕。父亲?不像是个父亲,自从自己出生记事以来,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母亲的家人是怎么死的?母亲不提,父亲也提,所有人都在提,却不能拿父亲如何,母亲恨却又害怕,连带着自己又恨又害怕,总有一日我会将所有威胁自己与母亲性命的人全部推倒!
甄林嘉到了莫终悼的院子,一瞬间就被这个院子里紧张的气氛传染,见着来来回回的艾草和坐在两个炉子前熬药烧水的两个男人说:“林夫人没事吧?”
“送的及时,无大碍的!”林暗见着甄林嘉,赶紧说,语气因着急迫而颤抖。
“我去看看?”甄林嘉试探性的问,她见着林暗点点头便吩咐林桃跟自己一起。
乔昭躺在床上,惨白的面容将甄林嘉吓了一大跳,乔昭还有些力气,转过头望着甄林嘉用着面部最后一点儿力气笑着说:“你来啦?我没什么大事的,休息几天就好。”
甄林嘉点点头,见着莫终悼在一旁捣药,上前问:“这上面的都要捣碎么?”
莫终悼头也没抬,满脸认真的坐着当下的事,嘴上说:“都要捣碎,一会儿用大锅炒干最后的水分和着水一起煮两个时辰,水用来擦拭病人的身体。”
甄林嘉听过这中方法,其实最好将病人放进浴桶中泡着,但是乔昭是小产,下体伤害极大,只能用泡过药水的帕子一遍遍的擦拭身体,繁杂效果也没有泡来的好,但没办法。
林桃见着甄林嘉已经上手开始将桌上晒干的药材放进舂臼中捣碎,也不好在一旁干站着,桌子上还有一个舂臼空着,于是上前跟着捣碎桌子上的药材。
“注意,可不要将药粉抖落到其他的碗里,混了可不好,桌子上有两把小小的软刷子,同样的药材倒出来时用刷子刷出来,快速又不浪费。”莫终悼将桌子上的两把刷子移到显眼的地方。
“莫大夫,准备的真齐全啊!”甄林嘉不由得感叹道,如果是宫中的太医指不定医术还没有莫终悼好,且还没他这么对病人上心。
莫终悼虽然低着头但他自己却觉得自己的鼻子因着甄林嘉这一夸都快上天了,嘴上却仍旧用着冷漠的语气说:“身为医者应该想着如何减缓病人的痛苦,而不是去想着如何贪病人的一切而将病人置于与阎王的拔河之中。”
甄林嘉点点头,接着说:“看样子莫大夫除了治病其他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啊?”
“为什么要在乎?我有全天下最好的医术,只要我想什么都有,但我不想,我这一生唯一的爱好便是治病救人……可我治不了自己!”莫终悼的语气忽然凉了下来。
甄林嘉疑惑,张嘴问:“莫大夫这是生病了?”
莫终悼点点头,将舂臼中的药粉用刷子刷到碗中,对着外面喊:“林老爷,新的药粉好了!”
林暗赶紧放下手中的蒲扇,起身走进来,说:“莫大夫原来就是大安国都在谈的神医啊,夫人也经常说起你,怪不得能够在两个小时间就将夫人的疼痛止住,真的很腻害了!”
面对林暗的夸奖,莫终悼更加不好意思了,通过手中加快的动作将这股不好意思释放出来,语气仍旧是佯装的淡定说:“我这算什么,真正的神医还得是我师父!”
甄林嘉忽然好奇,开口问:“你的师父是谁?”
“我的师父是公追!”莫终悼心轻飘飘的,语气却还是沉稳。
甄林嘉与林桃相互对视一眼,心中道难怪,但从没听说公追还有个如此出色的徒弟。
林暗倒是对公追有印象,毕竟袁城地震破解瘟疫的那位大夫不是那么容易忘的,因此将盛着药粉的碗端起来走到门口炉子前坐下后说:“公追大夫我见过,袁城的地震还多亏有公追大夫在,不然现在可能还被朝廷下令封着。”
“难怪!难怪!”莫终悼对于那次袁城地震的确有所耳闻,自己准备收拾行李北上时忽然又听说瘟疫已经被解除,还想着如何与那高人见上一面,又听说高人远出游历了,只得回到秾娇。
“话说公追大夫还是教主找来的呢!”林暗将药粉倒进沸腾的水中,将头探进屋子里对着桌子上的众人说。
莫终悼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甄林嘉,上下嘴唇直打哆嗦,差不多有十年没见过师傅了,不知道现在是否安好。
甄林嘉见着莫终悼上下直直翕动的嘴唇笑着说:“他已经去了,如果你想去拜祭,去海边吧,我依照他的遗嘱将骨灰洒在大海之中!”
甄林嘉当然是说的假话,公追那叫仙逝,不出意外的话按照犯生的记载应当是羽化成仙了,现在正与祖母在一起,在天上过着神仙的日子,但这样的话没办法说出口,因为甄林嘉说出来自己都不可能相信,怎么去说服他人。